哼，这小子，终究还是鲁莽了些。
不过既然是答应的事，秦筠自会做到。
观月剑虽已破败不堪，威能百不存一，但好歹曾经也是绝世剑修的本命法宝。借以灵力稍稍催动，斩杀一名不入流的底层修士还是易如反掌。
他方才与李二三七说的五成，实则是诓人的，他就是想看看这李小子有没有与人搏命的胆量。
现在看来，算是没让他失望。
观月剑轻巧地划过一道剑芒，看似轻飘飘地从老人脖颈位置飘然而过。
仅一息功夫，李二三七就感到脖子上传来的力道骤然一松。他睁开眼，发现老人狰狞的面目还在，但眼中倏忽间没了生机。
“咳咳，咳咳咳......”他顺势踹出一脚，将老人的身躯踢倒，喘着粗气爬到床边坐下。
刚才被一掌正中胸腹，这会儿缓过劲儿来后，顿觉疼痛无比。
观月剑飘浮于半空，刚沾染的血珠沿着仅有小半截的剑刃快速滑落，滴在地板上。
「他那一掌，你以凡人之躯硬接还是颇为惊险的，此时你体内气息郁结，赶紧打坐调理气息，否则可能会留下隐疾。」注意到李二三七捂住胸口龇牙咧嘴的表情，秦筠提醒道。
“啊？真的假的？不过前辈，打坐是个什么姿势？”
「打坐是......也罢，你坐直身体，保持匀速深呼吸就行。」
既然是秦筠的话，李二三七自然不敢怠慢，他就这样保持着标准的坐姿，连续深呼吸了一整个晚上。
不过还别说，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胸口还真不怎么疼了。
惊险刺激的一夜过去，嘈杂纷乱的老校街，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望着屋内的两具尸体，李二三七犯了难。
大白天明目张胆地从家中往外搬尸体，吓到邻居们还好说，万一这老头还有别的同伙怎么办？
这几天暂时不能在家呆着了，要出去避避风头。
还有就是小九的尸身，怎么说也要给邻居大婶一个交代。
想到这儿，他将大行李箱的拉链重新拉好，摆到门旁，又搬起老人尸体，打算塞进床底下。
但在进行第二步之前，他又出于习惯，轻车熟路地老人身上摸索起来，大约一分钟后，还真找到了一个小铁盒。
铁盒内有两枚胶囊，以及一张存储信息用的磁卡。
他将胶囊拿起，端详半天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求助于秦筠。
然而，秦筠对此也不甚了解：「我平生从未见过这种形状的丹药，况且我本就不擅炼丹，认不出来。」
行吧，既然前辈也没辙，李二三七只能将注意力放到那张小磁卡上。
他拨开自己后脖颈位置的皮层，将磁卡小心插入。
这一对阔山城居民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却看得秦筠啧啧称奇。
「我发现不管是你，还是曾来过这间屋子的其他人，体内都有许多原本不属于人体的器件，而你们大多又都是凡人。这是某种习俗吗？」
原来是好奇这个，对此，李二三七解释道：“习俗倒也谈不上，这些叫【植入义体】，基本上阔山城人人都有。用处很多，还挺便利的。就比如我脖子后面这个，叫磁卡读取终端，只要把存储信息的磁卡插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人人都有？如此精密的器件，若是要大量锻造，炼器修士如何来得及？」
“炼器修士？当然不是啊，那帮修仙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哪有时间做这种小玩意儿，这都是工厂里生产的。”
工厂，又是个不熟悉的名词，可能和工坊差不多吧，秦筠这样想到。
正聊着，磁卡中的信息也被读取出来了，开头就是段在李二三七看来，十分晦涩难懂的句子。
“气运五脉，凝神合一.......什么玩意儿？”
「你把内容抄写出来，让我看看，说不准就是那老头修炼的法门。」
“真的？”听到这话，李二三七大喜过望，立马拿来纸笔。
他这种底层牛马，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接触到所谓的修仙之法，现在听到秦筠这么说，可不得兴奋异常！
磁卡存储的讯息大约有一千多字，当他抄写完最后一段时，秦筠的评价也随之而来。
「确实是修仙的基础功法，有初步凝神聚气之效，你照着它练，花个几年时间，迈入练气境不是问题。」
“那，那前辈，我是不是可以开始练了？”李二三七压抑不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握笔的手颤抖不已，连说话声音都不大利索。
修仙啊！人上人啊！好日子啊！
都在向他招手！
然而，秦筠紧接着便道：「但这套功法弊端很大，对身体有颇多损伤，在我看来，相当不入流。你若是有修仙意向的话，还不如从我这儿挑一套学学。」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不知所措。
李二三七此时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愣神了半响，他才支支吾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前辈，你没骗我吧。”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秦筠淡淡一笑。
其实，他心中早有了助李小子修炼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他如今算是观月剑的器灵，而以观月剑当前破损的状态来说，是没办法自行凝聚灵力的，没有灵力，他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倘若秦筠真想以器灵的身份重活一世，那么修复观月剑就是当务之急。
这样一来，一名有一定实力，且对外界更熟悉的向导就必不可少。
以他对李小子的初步观察来看，是个合适人选。
「不过，有几点秦某会事先说明，你若有不愿，我也不强求。」
李二三七还处于过度兴奋当中，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捣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可不会错过这个有可能一步登天的机会！
「首先，你必须拜我为师，且遵守我定下的规矩，不得忤逆于我，不得诋毁于我，不得干出欺师灭祖的勾当。」
“这个没问题！”
观月剑中的灵力即将耗尽，秦筠不再飘浮于空中，而是老老实实地落在桌面上。
「其次，我教你的所有功法，法门，在未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不得外传。」
这些，其实也都是世俗间收徒的基本要求，没什么好质疑的。秦筠此前并未收过徒弟，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太苛责的要求。
李二三七则是已经激动地双膝跪地，就差磕头了。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行了，我话还没说完呢。」秦筠干咳一声，继续道，「其实，收你为徒也是为了我的一些私心，接下来我会交予你一件事去办，在这件事完成之前，你必须全权听命于我。」
“师父昨晚已救了我两条命，就算不这么说，我也会一直守护在师父左右的！”这话，李二三七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倘若他未曾捡到观月剑，很可能这时候已经是老校街的一具路边弃尸了。
「那好，咱们也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从此刻起，你便是我秦筠的徒弟。说起来，你这名字着实拗口，为师帮你重新取个可好？」
“可以！可以！求之不得！”
阔山城的数字编号名字，基本上就是底层平民一生的缩写。诞生于流水线般的生育所里，默默无闻，与其他人一样忙碌挣扎数十年，最后死在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
唯一存在的意义，可能就是让在你后面出生的平民，编号加一罢了。
秦筠沉思良久，喃喃道：「李二三七......李二三七......我不喜二这个字，那以后你便叫做李三欺好了，欺负的欺，欺压的欺，我秦筠的徒弟，一向只有欺负他人的份，如何？」
“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