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河德之后,或许是因为心理原因,几个人觉得河德没有之前那么繁华。毕竟前两天抓了不少大官,这些大官对于京城的那些人来讲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可是对于河德的住民,那都是如雷贯耳。

所以讨论的人不少,却又不敢讨论得太大声,就像是害怕被什么暗哨之类的听到,于是便也显露出几分局促紧张的氛围。殊不知朝堂上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议论,因为他们的议论没有重量。

尽管受到痛经的折磨,张沫却也还是露出兴奋的表情:“楚公子,如今正是扩大你在河德产业的时候!是机会啊!”

“张姑娘,你是说……”

“官员们被抓捕,本来和他们有勾结的本地商人逃得掉吗?如你所说,陛下本就是为了抄家而来,何妨多抄两个?本地商人大量被逮捕,那原本属于他们的贸易,正适合由公子这等诚信守法的商人来接手。此刻,恰巧是公子锐意进取的时候啊!”

楚铭听到她的话,顿时也兴奋了起来:“正有此理!你说得不错!张姑娘,此刻正是我锐意进取的时候!不过,应当如何做呢?”

“公子应当先调查一番,看看朝廷是派了谁下来,看看河德留下了谁,这些人若是可以,先送些并不贵重的,却颇有特色的礼物,若是对方收了,那便可以试着请对方吃饭,若是对方不收,公子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联系上对方,才有生意上的说法。”

楚铭一脸兴奋的就打算去做这个事情,不过,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又驻足:“听闻姑娘……葵水至,可有好转?”

你这个可算是耍流氓!

张沫恰当的在脸上露出一抹红晕,有些娇羞的将脸别到一边,小声说:“承蒙公子厚爱……我,好多了。”

正所谓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

楚铭瞧见少女这脸红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然加速抽动,一时间让他竟然有些呼吸困难,连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快步的从这个房间中离开。

看他离去,张沫叹了一口气.

有点坏,他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其实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己作为男人的时候,很受女人的欢迎,同样的道理,当自己成为女人,受男人的欢迎也是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张沫本来也是在刻意的刷楚铭的好感度。这个家伙算是通过了自己的考验,但是他是一个好人,不代表他会帮助自己,他是一个好人,不代表会听自己的话。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用对错来区分,便只能用好感度,用立场来区分,所以她算是有点刻意的在刷楚铭的好感,但这个方向有点不对劲。

怎么感觉有点往爱情的方面刷?

但是——看到纯情小男生啊,就忍不住调戏一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调戏起来很好玩啊!就像是看到了过去那个纯情的自己。对爱情抱有幻想的自己。

所以她有些时候会忍不住调戏一下楚铭,看看他那有趣的反应。

但要是对方真的喜欢上自己,就有些让人苦恼了。

这个时代在曾经张丞相的治理下,还可以。

虽然不知道女帝会不会把这个时代维持下去,变得昏庸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皇帝是所谓的孤家寡人,她可能会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力做任何事情,就像是对张沫的背叛一样。

次日,一件更大的,激发了民生讨论的事情发生了。

皇榜张贴了出来。

上面写: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昔年,左丞张墨与大安决文于辉山,退敌于纸,扬我大康之威。今,左丞相已去,然大安欲洗前耻,我大康自有文风,文人骚客无数,故——凡自觉文采卓越者,皆可参加文会选拔,朕亲自考核,若合朕意,赐‘风流客’头衔,官居五品。以为我大康文坛门面。广邀天下文人,共赴盛会!

钦此!”

看到这个告示,整个大康都活跃了起来。

在张沫和女帝过去的努力下,大康这里的识字率是提高了很多的。尽管还是有不少文盲,但大家多少都认识几个字。

然后互相认识的人之间会谈论相关的事情,不出两天,大康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家都在议论,谁敢去接皇榜,谁敢去接受女帝的考核。直面皇帝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勇气的。若是言语不慎,得罪了皇帝,那又如何是好?

更何况,这个所谓“风流客”的五品管,众所周知肯定是虚衔,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也就是听起来好听罢了。

更加重要的是,若是你通过了皇帝的考核,到时候却在和大安的对决中输了——你怎么办?

皇帝不杀你的头吗?

张左丞就那么一个。

没有金刚钻,谁敢揽瓷器活?

此刻,张沫就走在街道上,她的身边跟着的是另外一个名为“秋菊”的丫鬟,这个丫鬟相较于红鸾和青梅,就比较有特色。她总是喜欢扎双马尾。

虽然和映象中的双马尾有很大的不同,张沫觉得大概可以用“总角晏晏”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但是无妨:“看到这个皇榜了吗?秋菊,你觉得若是你家少爷来揭下皇榜,有没有可能成为那风流客?”

“张姑娘说笑了。若是让少爷抄书诵经,少爷兴许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让少爷吟诗作对!那可太为难少爷了!我记得少爷以前刚刚学习诗歌的时候写过两首诗,之后被大家笑了好几天,就再也不写了。”

“哦?他写得什么?”

“我有一把枪,枪枪要人命,你问我是谁?少爷是楚铭!”

“……我觉得还可以啊!”

秋菊露出震惊的表情:“张小姐你是认真的吗?就算是我这种不识字的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诗!”

“但是这个直抒胸臆,天真率性,不失为孩童佳作,倘若那个时候好好培养,现在楚铭诗词的才能肯定是很不错的。”

秋菊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张沫:“张姑娘,你不会是对少爷……我倒是听说过张丞曾经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说西施是绝世的美人,你是不是对少爷有些太高看了?”

“……”张沫于是决定岔开话题,这种话题一旦继续下去,只会越描越黑,不如直接换一个话题,对方反倒是将信将疑,也不敢拿出去乱说。

“之前楚公子宴请几个官员,他有和你说结果吗?我看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都不怎么回家。看起来很是忙碌的样子,账本上也全都是支出而没有进账。”

秋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困扰起来:“张姑娘,你就算是和我说这个,我也不懂啊——你知道我字都认不全的,更不要说什么账本,进账了!”

“若是你们少爷赚不到钱的话,你们的生活只怕是也要变得拮据。”

“这怎么会!少爷若是亏损完了向家里要钱就行了。要是家里不愿意给,那少爷最多也不过是回去继承家产,没有什么问题。”

看对方如此随意的态度,张沫也维持着随意的语调:“所以你们少爷家里是什么情况?”

“我们少爷当然是……咳咳!”秋菊咳嗽两声,“张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家主出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透露主家的事情。除非……”

张沫问:“除非什么?”

“除非张姑娘你嫁给少爷,成为少主夫人!”

“!”

张沫无语的白了她一眼,然后朝着楚府走去。

比较凑巧的是,好几天没有怎么出现的楚铭这时候就在客厅中坐着,看到张沫回来,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张姑娘,我已经联络好了几个官员,他们默许了我们接下之前那些家的生意,但是对应的要给他们分成。以我们的实力,却只能吃下一小部分,我现在很是犹豫,到底接下来什么生意。”

这是来找自己问策来了。

不过张沫还是比较欣赏楚铭这一点,这人不会很头铁,他知道张沫有想法就直接来问张沫相关的事情:“公子自己如何作想?”

“我想要接下粮食的生意,不管如何,粮商不会太亏,虽然赚得少,但是我已经有了之前的经验,在粮食的储存和运送成本压下来之后,是稳定赚钱的生意。更何况,粮商的地位,相较于其他商人,都要高一些。只要不是在灾年,如同当年河西的粮商那样,联合起来发国难财,女帝也不会对粮商们做什么。”

当年打河西之战,那里的粮商们联合起来囤积粮食,要收大康朝廷的高价。张沫和女帝是正儿八经的诛了那几十家粮商的九族。当然罪名是和暗地里投靠大安……这个说法,说对也不对,只是这些粮商两头卖粮食而已。

从实质的结果来讲,的确是卖国行为。

说白了,当初那一战,不管是谁赢了,都不可能放过这些粮商,只是当巨大的利益来袭的时候,那些人分不清楚利弊,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公子直言,乃是老成之言。不似青年人当有。”

选择没什么问题,就是太老成了, 不像是年轻人应该有的选择。

楚铭只是笑笑,他看起来稍微有些心虚:“我稍微咨询了一些长辈,这是长辈给得意见。”

这就让张沫有些意外了:“既如此,公子何必问我?公子家中长辈理应更善与经营买卖,若是与我意见相左,想来也是公子家中长辈更加正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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