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箩栗洗完澡,淮清才进去,而她再出来的时候,箩栗已经乖乖变成了原型,晃着白花花的大尾巴,团在枕头上,十分自觉。

淮清坐上床,把她捞进了怀里。

蓬松柔软的小毛球,贴在胸口,让人觉得轻盈又温暖。

淮清摸了摸箩栗的尾巴,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茉莉精油的味道。

她问道,“你刚刚是给尾巴做护理了吗?”

她想起之前在化妆室里,箩栗不仅在认真给尾巴梳毛,还偷偷系了蝴蝶结。

箩栗被问得脸色一红,还好脸上现在毛多,看不出来。

她也没办法嘛。

白天都要工作,晚上又要来给淮清当抱枕,她根本找不到时间认真给尾巴做保养,只能见缝插针,在淮清洗澡的时候,快速涂涂精油。

她颇为伤心地想,这几天她都没空给尾巴洗澡澡。

箩栗不安地问道,“你是不喜欢玫瑰精油的味道吗?”

要是淮清真不喜欢……她委屈地抿了抿嘴,觉得还是要以甲方的意见为主,大不了她连带香味的精油也不涂了。

可她这样想,眼睛里却清晰地流露出不舍。

淮清忍不住笑了笑。

“不是,”她的手指在箩栗的大尾巴里穿梭而过,柔顺的毛毛掠过她的手背,“我觉得你的尾巴很漂亮。”

狐族都爱美,尤其爱尾巴。

这她是知道的。

果然,箩栗的眼睛唰得亮了起来,尾巴尖又晃了晃。

“真,真的吗?”她不确定地看着淮清。

其实她对自己的尾巴一直有点不自信。

因为她不是纯血的狐狸,小时候尾巴毛远不如现在蓬松,甚至有点稀稀疏疏。

跟爸爸回狐族的时候,其它的小狐狸们,虽然尾数没有她多,毛发却远比她蓬松漂亮,直接把她给比自闭了。

以至于成年后还耿耿于怀。

淮清点了点头,“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尾巴,”她把箩栗又往怀里圈紧了一点,不遗余力地吹捧,“赤红色的毛发在狐狸里不多见,我以前见过你们的祖宗——九尾狐大成,但他是白尾,太寡淡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你的毛色鲜亮。”

箩栗几乎要被这个称赞砸晕了。

即使她从出道以来,就被媒体夸赞宠辱不惊,现在却也有点被冲昏头脑。

那可是狐狸血统里面最厉害的老祖啊,狐族里公认的审美标杆,那漂亮的白色大尾巴,又勾人又冷艳,妥妥戳中了狐族的审美。

可到淮清这儿,居然只落下一句“寡淡”,还说不如她的好看。

箩栗搓了搓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但是脑袋上还是要冒出一小团蒸汽。

“你,你太夸张了,”她勉强维持住理智,“我的尾巴只能算是中上……”

参加狐族举办的尾巴选美比赛,也只能混个前十,连个前三都没混到过。

想到这儿就十分心酸。

但她还没说完,却看见淮清不知道从那儿变出个花环,青绿色的嫩枝,柔软的粉色花朵,像是刚刚从树上采摘下来。

淮清把这个花环套在了箩栗的尾巴上,那花环便自动缩小了,不紧不松地箍住箩栗的尾巴,化作一个小小的配饰。

箩栗摇一摇,那花朵也跟着招摇,花瓣一开一合,漂亮又独特。

“可我就是觉得你的尾巴好看。”淮清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别的妖怪都比不上。”

她专注望人的时候,眼睛总显得情深,粉丝夸了无数遍,说像一池春水吹皱。

箩栗从前只觉得是粉丝夸张。

但她此刻被淮清望着,却也觉得尾巴都酥了一下。

“唔……”

她抱着尾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尾巴却违背自身意见,疯狂摇晃起来。

不像小兔子,也不像小狐狸,反而像个开心的小狗。

她甚至忍不住露出了小肚皮,这是幼崽表达亲近的方式,险些就要失去理智邀请淮清来rua一下。

但她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性,矜持地点了点头,“谢,谢谢。”

箩栗抱着自己的尾巴欣赏了好一会儿,本来准备把那个花环拆下来还给淮清的。

但淮清却让她戴着吧。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淮清一手抱着她,一手在看家臣们的汇报,“上次去妖市,正好看见这个花环,觉得和你很配。这个花环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但是对你修行有益。”

其实她还嫌这个花环做得粗糙,配不上箩栗。

只是外观还算漂亮,这才买来讨箩栗欢心。

箩栗却不太好意思收。

她在淮清手下扭了扭,小声道,“可是……无功不受禄,我喝了你的血,都没给你付什么报酬。不能再拿你的礼物了。”

虽说她给淮清当了抱枕,但这两者其实并不等价。

淮清瞄她一眼。

“没关系,”淮清淡淡笑了一下,“以后会有机会还我的。”

箩栗还想说什么,淮清却道,“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就努力工作吧,这家公司也有我的股份,你好好打工,就是在给我赚钱。”

这倒是箩栗不知道的。

她愣了一愣,抬头看淮清,“所以你才会来当队长吗?”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淮清一个大妖怪,到底为什么会进娱乐圈,体验生活吗?

如果是自身就在娱乐圈里有产业,对这块感兴趣,好像也说的通一点。

淮清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

她会进娱乐圈,完全是被坑的,她几千年前欠了一个老妖怪人情,那老妖怪要开娱乐公司,看不上一堆资质普通的凡人,非要让她来镇场子。

她本来是拒绝的,想的美。

直到她在一群来面试的年轻人里,发现了箩栗,宝石一样瑰丽又冰冷,只简单背了个背包,不怎么积极地站在角落里,却还是比在场所有人都夺目。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箩栗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

但那目光平静,生疏,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只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淮清被看得心口一沉。

她突然就改了主意,接下了老友的邀请。

“要我来可以,”她指了指楼下的箩栗,“把那个孩子也招进来,放在我身边。”

这就是她跟箩栗的重逢,并没有什么临时需要人手的乐队,从一开始,就是她的私心作祟。

只是她那时候也不是个东西,沉浸在箩栗忘了自己的愤怒里,十分阴阳怪气。

在乐队正式见面的第一天,她就故意把箩栗递过来的蛋糕,掉进了垃圾桶里,还轻蔑地擦了下手指,十足的恶劣。

等到后来她后悔了,跟箩栗的梁子却已经结下了。

想到这里,淮清又有点心虚。

她低下头,看见箩栗还仰着头看她,小猫眼睛又圆又亮,格外纯净,显然是一点不记仇了。

她含含糊糊敷衍道,“嗯,朋友找我合伙,我就答应了。”

箩栗得到了回答,乖乖“哦”了一声。

她摇了摇尾巴上的花环,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再推拒下去,淮清没准要生气,只能跟淮清表了表衷心,“谢谢你送我花环,我会好好工作的。你要不跟经纪人说一下,我觉得我还能多接几个通告……”

淮清无语。

她随便说说,还当真了。

她一把按住箩栗,“好了,睡觉,明天起来精神不好,经纪人又要鬼哭狼嚎了。”

箩栗一想也是,扭了扭身子,把自己团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她的尾巴就盖在淮清的手臂上,像一层绒绒的小毯子。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不知道梦见什么,还哼唧了一声。

淮清盯着箩栗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她本来就不太需要睡眠,但今天却很快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旧事,她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座她闭关的山林,茉莉花开满了她的洞穴附近,而她在洞穴前,捡到了一个拖着一条白尾巴的小幼崽。

小小年纪就化成了人形,水汪汪的黑色眼睛,皮肤又白又软,像嫩豆腐,戳一下就能扁着嘴哭出来。

她把这个幼崽留在了身边,让她坐自己尾巴上,躺自己怀里睡觉,天热了,还要给这小祖宗扇风。

可是等她养出了感情,这孩子的父母却找了过来,也是有了名望的大妖们,却不惜单膝下跪,求她把孩子还给她们。

她一向残忍,却唯独那次松了手,让这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小不点离开了自己怀里。

她不相信小孩子的誓言。

可是这小幼崽哭着抱住她,说以后会来找她的时候,她却信了。

她在茉莉花下等了一年又一年,茉莉花开了又败,山林的风从冬吹到夏。

那小幼崽却始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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