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昕最终还是决定要在这个周末告白，可说是要告白，雪昕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讲真的，她也许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小小私心而已。苏雪昕深知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或许是伤痕，或许是憎恶，不管是什么，那一定会是遗憾。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这么做。

“就送到这里吧，凉儿。”苏雪昕淡淡的笑了笑，在小区路灯的照耀下莫名有些凄惨的味道，也许只是她的脸天生有些白的原因。“唔，好吧。”凉儿也没有推辞，虽然只是送出家门的距离，但雪昕回家也不过是乘坐公交车到另一个小区的事情，唯一要担心的事情，或许只是会不会被坏人拐走吧。

“那我回去啦。”苏雪昕挥挥手。“嗯，路上小心。”凉儿也甜甜一笑，目送雪昕离开视线才转身回到家中。

苏雪昕不断深呼吸着，努力走到公交车站，在公共座位上坐下。她的右手使劲攥着心口，呼吸声也显得有些用力。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直到这时，苏雪昕才意识到自己就在刚刚的时间里紧张过头了。

也不知道此刻的公交站点没有其他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苏雪昕一边等车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对凉儿说，她其实喜欢哥哥。随即凉儿便陷入呆滞，再过一会，仿佛忘记一切般平静了下来……这是为什么？”苏雪昕喃喃自语。

“唉，一开始只是想试探下凉儿的态度，怎么会这样呢……”想不明白的雪昕抬头望天，看不到星星，只有一片漆黑和城市的反光。

好在这班公交车的最晚一趟是晚上十点，苏雪昕顺利回到了家。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她便回到自己房间，重重的躺在柔软的床上。

“呜啊——”苏雪昕把自己埋在枕头上，试图重新感受不久前的那股窒息感。

疼痛不是虚假的，凉儿的奇怪状态也不会是。果然还是应该打直球吗？可是，哥哥会答应吗。苏雪昕纠结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可是和凉儿说的话，她会帮我吗……

“昕儿，你回来了？”就在苏雪昕犹豫的时候，房间门突然打开了，一位比雪昕稍微高一些的女生出现在那里。

“诶？姐姐，有什么事吗？”苏雪昕也没有继续滚床单，直起身小鸟坐了起来。苏云琴，也就是苏雪昕的姐姐捡见到妹妹还算精神的样子，靠近坐到了床边。“没什么，日常关心一下嘛。今天还是去凉儿家里玩了吗？”

“唔，姑且还是写完了作业的。”苏雪昕拿过一个玩偶，把嘴唇藏在玩偶的后面。“作业什么的无所谓了……相比之下，姐姐更想知道你有没有迈出那一步呢。”苏云琴搭话道。

“没有啦没有啦……姐姐你真是瞎操心。”雪昕把脸藏在玩偶的后面，其实她把整个兔子玩偶举了起来，这样就能阻挡姐姐的视线了。苏云琴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论你怎么选择，姐姐还是会支持你的。”

苏雪昕没有回应，苏云琴也只好离开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继续下去的。”苏雪昕放下手中的玩偶，任重力使上半身躺平。她知道姐姐的意思，也知道姐姐在关心什么，只是她自己的问题而已。

就在这时，房间门又打开了一角，苏云琴探出头：“对了，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我觉得还是和凉儿好好谈一谈吧，你们毕竟是好闺蜜不是吗。”说完，她便缩了回去。

“……”苏雪昕闭上眼，“我怎么说得出口嘛。”

第二天。今天是周五，明天又到了双休的日子，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就和凉儿好好聊一聊吧，刚好明天就可以拜访一下凉儿家，完美。

睡醒的苏雪昕满怀干劲。然而上课依然还是上课，直到放学说再见的时候雪昕都没有和凉儿聊天超过十分钟。虽然午休的时候是在一起啦，苏雪昕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和凉儿私下解决吧，嗯没错，在学校人多，会不好意思。

“还是说不出口。”苏雪昕又一次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试图感受窒息的感觉。

直到周六，苏雪昕才终于调节好心绪，趁着早上天还没热起来的时候出门。说起来天气预报似乎说是会下雨？也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

“啊，昕儿，你来啦。”见到苏雪昕的凉儿露出了笑容，虽然她是i人没错啦，但对于要好的朋友还是挺开心的。这么一想的话，有朋友的人岂不都是现充了？

“嗯嗯。”苏雪昕也笑着回应道，进门前她做了充足的深呼吸，此刻安然无恙，“咦，哥哥不在家嘛。”“大概在房间里吧……哥哥这个懒人也是属于非必要不出门了。”凉儿无奈道。

凉儿随即说道：“来我房间吧。我们可以先写作业，或者玩一会……？”“我都可以。”苏雪昕脱下鞋子，踩着及膝袜换上拖鞋便随着凉儿来到了她的卧室。

路过哥哥的房间的时候，苏雪昕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之是度过了一个相对愉悦的早上，虽然也没怎么写作业，结果还是玩了一个章节的分手厨房，配合还算默契吧。

准备午饭的时候苏雪昕也是小露了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两年半的厨艺，好吧可能没有这么久就是了。来时的路上苏雪昕特地买了一瓶可乐和一袋子鸡翅，为的就是做甜甜的可乐鸡翅。她知道凉儿家平时吃的偏向清淡，不过哥哥却是会对这一类食品感兴趣呢。

“诶……你要教我怎么做吗？”凉儿一副惊讶的表情，“唔……说起来我确实没做过这种呢。好像以前有个姐姐送了我空气炸锅，但我一次也没用过……”

“啊，倒是和空气炸锅没什么关系啦。其实很简单的，只是在煎鸡翅后多一个用可乐炖煮的步骤……”苏雪昕只是口头教导，凉儿便很快掌握了要领，该说是有这方面天赋么，做出来的成品也是色香味俱全。苏雪昕和凉儿分别尝了一个，嗯，很好吃。

“哥哥一定会喜欢这道菜的吧。”苏雪昕笑着说道。“嗯嗯。他和我的口味差不多一样，我都感觉很好吃的话，他肯定也会喜欢的。”凉儿这么说道。

“诶……这样啊。”苏雪昕随口回道。

结果不出所料，哥哥一个人就解决了大半盘菜，还像小孩子一样把汤水拌饭吃了。苏雪昕看着这一幕，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到了下午，凉儿决定换一部游戏，毕竟分手厨房是打不完的，关卡多到她和哥哥用了几个周末也没打完，绝对不是默契不够的原因。大乱斗还是马里奥呢，换着玩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要说的话，苏雪昕大概属于经典的“游戏苦手”，相比之下，凉儿就显得经验十足了，也不知道是玩得多还是所谓的天赋在作怪。不过，苏雪昕还是体会到了游戏的快乐，虽然可能是以输家的方式。

“呐，凉儿。”苏雪昕仿佛随意开口道，手中搓着的连招却有些不连贯。

“唔，怎么啦，昕儿？”凉儿没有停下狂按手柄的动作，几下子就把苏雪昕操作着的角色击飞。

“如果我说……我喜欢哥哥的话，你会怎么想呢。”苏雪昕的连招越发显得萌新了，她只是简单的招架着对方的动作。

“诶……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吗……”出乎苏雪昕的意料，凉儿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简单的拉长了“诶”的音节。凉儿抓到机会，又打出了一套漂亮的连招，打掉了苏雪昕的一条生命。她接着说：“不如说，不意外呢。”

听到这话的苏雪昕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的心脏从刚刚开始就怦怦直跳，隐约有些疼痛。“不意外，吗。”苏雪昕仿佛喃喃自语道，她努力的打出一套连招，可是把凉儿操作的角色打到150%也没能把她打掉。苏雪昕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昕儿其实很好懂呢。”凉儿完美的收掉了苏雪昕的最后一条生命，这才转过头看向苏雪昕。她微笑着说道：“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啦，这么久了，我也是能感觉到昕儿对我家哥哥的感情的。”

“这样吗……我还以为凉儿你会有一些别的想法什么的呢。”苏雪昕虽然意外，但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嗯？你好奇怪哦，昕儿……难、道、说，你终于下定决心要追我家哥哥了？”凉儿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她有些戏谑的说道。

苏雪昕见凉儿没有追问，反而开始调戏起来了，便接过话茬：“对啦，就算是我，也想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嘛……”

“诶……孩子真是长大了，都想要早恋了呢。”

“什么呀……可能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真好啊，原来我家哥哥也是有人喜欢的，不是没人要的废宅呢……只不过知道对象是昕儿你，我突然有点不爽呢。”

“怎，怎么了？”

“哥哥把我可爱的昕儿骗走了啦，呜呜。”

苏雪昕有些无奈的看着凉儿耍宝，又任她扑到自己的怀里，做出一副假哭的样子。

凉儿没有抬起头，只是环腰抱着苏雪昕，她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家哥哥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呀，昕儿。”

“大概是因为……”

“万恶的亚撒西？”

“话都被你说完了啦。”

“我的评价是，经典。”凉儿终于起身，又做出一副“=.=”的表情，“不过，我家哥哥还真是这种人呢。我猜，你大概一年前可能就喜欢他了吧。”

苏雪昕有些脸红，她没有否认：“毕竟，也是发生过那种事呢……而且，在那之后，哥哥也很照顾我。”

“所以你经常来找我玩的真正目的是接触我家哥哥？”凉儿似乎又意识到什么，惊讶道。

“你在说什么啦凉儿，”苏雪昕翻了个白眼，“我也没有恋爱脑到这种地步吧。”

“诶嘿？”

“你在诶嘿什么啦……”

“所以……今天跟我说这件事，难道是要准备表白了？需要我做参谋？”

“我想，这几天就向哥哥告白呢。”

“这几天？！”

凉儿着实有些惊讶了，再怎么说这几天也未免有些过于急迫了吧。虽然真要说的话表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在凉儿看来，这就好像是毫无准备的突击一般。一时间，凉儿对苏雪昕的行为有些不解了。

苏雪昕简单的“嗯”了一声，随即陷入思考般停了下来。

“啊，好像到晚饭时间了，凉儿，我们先去准备下晚餐吧。”苏雪昕转移话题般说道。看看时间，也确实到了下午六点多了。

“哦，好吧……”凉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我去看看哥哥。”苏雪昕这么说了一句，便丢下手柄往房间外走去了。

……

晚饭过后，凉儿把房间里的ns拿到了客厅，毕竟有大屏幕不用为什么要在笔记本上盯着小屏幕呢。晚上嘛，倒是可以玩一玩星之卡比之类的。

只不过，还没等气氛完全回到愉快的游戏状态，苏雪昕像是读取存档般接着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和凉儿你好好聊一聊。”

“啊……嗯，你说。”凉儿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也没有先前那般随意的态度了，她微微低下了头，没有看向苏雪昕。电视屏幕中的关卡停在了完美通关的结算页面，凉儿没有进一步动作，欢快的bgm也没有停下。

“你说实话，你对我喜欢哥哥，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吗？”

“为，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是能看出来的哦，凉儿的感情。凉儿你，其实也喜欢哥哥的，对吧？”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苏雪昕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其实，她也知道人在精神压力过大的时候可能会导致短暂的失忆，然而对于凉儿两天前的反应，她还是感到了疑惑。

再怎么说，健健康康的凉儿也不会突然就失忆吧？想了好久，苏雪昕最终得出了结论：凉儿大概是萌混过关了。这招的确很管用，至少当时的苏雪昕没有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凉儿她也确实很萌很可爱。

想到这里的苏雪昕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凉儿还是选择了逃避自己的感情。所以这次，苏雪昕决定，一定要和凉儿说清楚才行。

“我……”面对苏雪昕认真的表情，凉儿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说真的，昕儿，我很难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没有必要点明我的感情才对，明明，你跟哥哥表白就可以了，就皆大欢喜了才对……”

“可是那样，凉儿你，也会感到难过的吧……”

“那有什么办法嘛！你喜欢哥哥，没有什么问题，我喜欢哥哥，难道能被接受吗？而且，而且，难道哥哥还能同时和我们在一起吗？”凉儿终于忍不住大声说出了口，她的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她心想着：“昕儿，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私呢。”

“我不是……”苏雪昕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另一边就传来了玻璃摔碎的声音。这声音清脆悠远，将有些激动的两人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沐然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地上是洒落的水和四散的玻璃碎片。而一边的电视机中，游戏关卡结算页的bgm像是循环过一遍般，开始重播欢快的旋律。

To be continued.

哀与默

2021.01.13 草稿

2024.08.14 初稿

第二幕至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