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实验体眼中“疼痛”与“受伤”的概念都和人类不同，针扎的疼痛对她们而言几乎不存在，普通的伤口也总在瞬息间消失。

她们反而经常担心李问，因为他受伤总会很久才好。

被热咖啡烫到，手背红了两天，

装订档案时被锋利的纸边割破手指，又要三四天才能愈合。

她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稍微磕磕碰碰都会被她们皱着眉生气半天，害得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让实验体整日担心的饲养员，恐怕只有李问一个了。

见他要走，8号的触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松手。”

“……”少女僵持了几秒，缓慢地松开。

没眼看了，这么高冷矜贵的脸庞配上这种卑微的行为，很反差

栉水母尾随着李问的身影，在相连的玻璃后漂浮着跟随，一路将他护送到S区边沿。

李问一路走到A区，那些镇守在分区外的安全员收起武器，打开闸门，在她们无声的目送下，李问缓缓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曾经A区的同事，听说最近升了副主任的赵宁。

“小李，你来了。”赵宁停下脚步，难得跟他打了个招呼，“是来看你以前的实验体吗？”

李问点头，“对，我给她做了些营养剂。”

以前赵宁从不理会李问，她出身生物学世家，面容姣好，身上带有优渥子弟的傲气，总冷嘲暗讽李问肯定是靠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拿到的金牌评级，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还露出了笑意。

“哦对了，你的那只22号最近是我在负责，她挺倔的。”

李问点头，“前段时间天天听说她绝食了，所以我想来看看她。”

赵宁却说，“绝食？她挺好的啊，可能是我接手时已经好了吧。”

“哦，是吗？”李问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会难过一段时间。”

赵宁笑了，“冷血生物哪有什么感情，最多也就是跟你熟悉一点吧，转眼就忘了。”

李问微微皱眉，总觉得她的话听起来更让人格外不舒服。

“嗯，那我去见她吧。”

赵宁横跨一步，似乎准备拦住他，“她休息了，今天刚做了测试，还是先别打扰她了。”

这个女性一直在阻止他。

但李问竟然没有立场拒绝，毕竟……22号已经不是他的试验体了。

就在这时，警报声忽然响起，空旷宽广的金属走廊里回响着尖锐的报警声。与此同时，李问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

艾琳给他打来电话，声音着急，“你快回来，S区要戒严，8号不对劲。”

“她怎么了？”

“很狂躁，有些失控，刚刚打破缸体跑了……伤了我们几名同事。”

“什么？”

虽然艾琳嘴上这么说，但李问很清楚，如果8号陷入狂躁状态，那么结果可不是伤了几个同事这么简单。

艾琳那边似乎很紧急，背景声杂乱，隐约能听到有人呼喊，“总之你快回来吧，不只是8号失控了，整个S区都出了问题。”

难道8号的失控跟突然响起的警报有关？

李问挂了电话神色凝重，赵宁听完了全过程，安慰他，“没关系的，你把这个营养剂给我就行，反正22号现在也是我负责，你去办重要的事，我替你把关心传达给她。”

李问多看了她两眼，女性面上的表情温和，像是在替他解忧。

“那把这些给她好吗？这都是她喜欢的。”他犹豫了一下，改天再来看22号也可以，他还有对赵宁态度好一点，免得她对海鹿不好，“麻烦你了，赵副主任。”

“别客气。”她的态度看起来也很友好，“快去忙吧。”

李问将东西转交给她，转身飞快赶回S区。

女性提着装有营养剂的密封箱，慢慢收敛了笑容，她抬手将箱体打开，看到了里面半管淡黄色的营养剂，拿在眼前端详了片刻，抬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然后，转身朝着A区实验室走去。

玻璃器皿内，白皙纤细的少女背对着门，抱着自己的双腿沉在缸底，清晰秀美的肩胛骨犹如振翅欲飞的蝶翼，浅褐色的发丝随水波动，像细腻柔和的海藻。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心猿意马。

这是整个实验区最无害的生物之一，她浑身都是治愈系，对人类没有一点伤害，甚至可以成为拯救生命的良药。

更令人赞叹不已的是她姝丽柔美的皮囊，看起来那么脆弱，又不堪一击。她的双眸干净懵懂，像是世界上最清澈的宝石。

赵宁仍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只美丽实验体时的震惊，她失神许久，不能自持，仿佛朝圣者见到神迹。

那个少女如初落在人间的新雪一样，干净纯净。

让人忍不住想在她身上作画，想玷污她，弄脏她。

大部分雌性生物似乎对这些纯净的生物有着天然的怜爱和蹂躏欲，她们一方面喜欢保护弱者给自己带来的满足，另一方面又喜欢征服和摧毁。

让这样的白纸染上自己的痕迹，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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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见到饲主，海鹿已经忍耐了很久了。

因此忍不住求了新接手她的女性饲养员。

听到关门的动静，少女侧眸，随后眼含期待地从水底浮出，“怎么、样？”

赵宁深呼气，维持着面上的虚假神情。

“我去请他了。”女**言又止，表现得很为难，“可是他不愿意过来，我想他大概是不想见你。”

海鹿骤然红了双眼，她第一次对外界的反应那么强大，几乎要爬出培育缸。

女性看着她纤细白皙的身体，立即忍不住靠近。

然而即便在情绪失控中的少女也没有接受她，甚至对因为她的靠近而产生了厌烦。

“不可能，阿问、不可能、不愿、意、来见我，他……很喜欢、我……”

这是这个实验体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么多话，上次肯理她，还是赵宁骗她说自己可以请李问过来看她。

那次绝食了许久的实验体破天荒地对她说话了。

说了一句，“谢谢。”

赵宁压住眼底涌动的欲望，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快吓到猎物。

她收敛了脸上快要浮出的贪欲，转而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

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掩盖某种真相,她犹豫了一下，摇头，“算了，还是不说了。”

少女愣了一下，忽然有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害怕。

“怎么、了？”

赵宁不说话，眼神怜悯的看着她。

少女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赵宁似乎很苦恼，“你应该也知道的，8号和3号晋级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陪着那两个生物，他很喜欢那两个生物，似乎不喜欢你了。”

一时间，少女清澈的眸底似有什么东西破碎。

“他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