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东西之后,谢玲珊便和姜楹虞亦瑶一起走了。

毕竟她们现在算逃课,终归还是得回去训练的。

送走了三女之后,褚年也终于能清闲片刻,便开始哼着小曲,收起了晾在院子里的衣服。

然而。

才收了不到两三件。

一瞬间,褚年全身上下忽然绷紧。

每一根汗毛都紧绷倒竖起来,整个身体仿佛预感到了危机,强行将所有机能都唤醒。

之前的褚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或许是最近习武练功的缘故,自己的感官确实比之前敏锐多了。

他瞬间扭头,目光锁定了一块飞来的石子。

石子上裹挟着气劲,十分刚猛,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可惜,褚年虽然反应的过来。

但是身体也不一定躲得开。

就在褚年以为自己要被这一石子爆头的时候,那枚石子的轨迹却擦着自己脸庞飞了过去,然后无力地坠落在身后。

褚年愣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果然是你。”

褚年浑身一震,扭头看向院门口缓缓走来的凌若缨。

“我先前就疑惑过,琉阙山地势险峻,那黑衣前辈若是在山上没有住处,总不至于每天上下山一个来回吧?那也未免太麻烦了。”

“而整座琉阙山上唯一住着的男人……就是你了。”

“果然被我猜对了。”凌若缨美眸紧紧盯着褚年,清冷的素色剑袍和干练的发髻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褚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姑娘是谁。”

“何必遮掩呢。”

凌若缨缓缓摇头:“方才你躲开我攻击的身法,不正是《绝影步》吗?”

褚年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又愣愣地看了看身后扔歪了石子。

……不是。

我寻思我也没走位啊。

不就是你没打着吗?

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凌若缨发现自己的身份,自己即便想要狡辩也有些迟了。倘若对方追问下去,或许自己就圆不上这个谎了。

正当褚年紧张得思索着对策之时,凌若缨却好像比褚年更紧张。

见到褚年低头不说话后,她连忙紧张地解释道:

“前辈请勿见怪,晚辈没有要戳破前辈秘密的意思。”

“晚辈只是、只是想和前辈好好谈谈。”

“还请前辈冷静,千万别动手。”

褚年:“……啊?”

前辈?我?

你堂堂琉阙宫戒律长老,跟宫主一个档次的人物。

喊我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前辈,是不是有点怪了?

“你为何喊我前辈?”

“前辈内力深厚精纯,收放自如,显然已经踏入武道巅峰的‘炼神还虚’之境。”

凌若缨一脸诚恳地解释道:“此等境界需数十年的苦修方可踏入,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一个少年人身上的。”

还真是。

那这我该怎么圆呢?

没想到不等褚年编织理由,凌若缨便自己开口:“想来前辈一定是易容改面,为了隐姓埋名特意扮成少年模样的吧。”

……行。

还挺贴心。

都替我把理由想好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表面上褚年依然沉默,只是缓缓开口:“你……想谈什么?”

见褚年似乎没有生气,凌若缨这才松了口气,恭敬道:“晚辈只是想和前辈把话说清楚。”

“只要前辈并非图谋不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遮遮掩掩、小心谨慎的。”

褚年:“……你就这么相信我对琉阙宫没有恶意?你应当听说过,我之前的身份可不算清白。”

凌若缨却摇了摇头:“若前辈真是魔教中人,想要学习素瑶剑法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将我掳去严刑逼供,下药折磨不就行了?这才是魔教妖人的行事风格。”

褚年:“……”

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一开始我们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见到褚年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严肃,凌若缨也渐渐放松下来,“前辈为何要隐姓埋名,呆在山上呢?”

褚年沉默良久,只挤出两个字:“……护人。”

“护谁?”

“姜楹。我答应过她父母。”

凌若缨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

我就说,这等武林高手已然接近登峰造极,愿意主动在江湖上露面的更是凤毛麟角。

原来是受故友所托,保护其女儿啊。

“晚辈冒昧,愿闻其详。”

褚年斟酌了一番。

……现在凌若缨好像很笃定,自己就是一个武功绝顶的武林高手。

既然如此,不妨按她的思路塑造人设。

说不定将来用得上。

于是,褚年便将自己和姜楹的故事,稍加修改之后说了出来。

只不过,故事里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孤独的武林高手,早年间受姜楹父母恩惠,在武功大成之后无牵无挂,隐居山林。

但是旧友一家被屠,让他不得不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地保护着唯一幸存的姜楹。

期间为了寻找仇家线索,浪迹过街头,也潜伏过魔教。

最后还是留在了琉阙宫里。

“相比报仇。”

褚年语气深沉道:“我更希望姜楹能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听完故事,凌若缨也不免有些感慨。

孤独一生,追求武道巅峰。

性情中人,为旧友的承诺相守一生。

何等令人敬佩的胸怀啊。

“晚辈明白了。”

凌若缨深深抱拳,认真道:“晚辈绝对不会和任何人透露前辈的身份,苍天为证。”

“无需如此。”

褚年只是故作高深地冷漠道:“你我只需继续装作素不相识便可。”

“那……前辈晚上,还会来吗?”

凌若缨有些忐忑地眨了眨眼。

褚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就好!”

凌若缨顿时欣喜道:“晚辈还怕前辈迁怒,以后不肯再教授晚辈轻功了呢。”

……我还怕你不教我剑法了呢。

不过不得不说,听着像凌若缨这样的高人,对着自己如此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前辈。

感觉还是挺爽的。

“对了,前辈为何想要学习素瑶剑法呢?”

“个人爱好而已。”褚年缓缓摇头:“我向来喜欢学习天下武学,有学无类。”

“那为何不找我师姐?师姐武功可比我要好。”

“因为你的剑法,很好看。”

褚年本来只是随口扯了一句。

但是片刻之后,他忽然发现凌若缨不说话了。

只是俏脸略微发红,视线飘忽地摆弄着手指。

褚年:“?”

额。

我说错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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