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志坐在前往极夜区的中央电梯里,与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一起,随着电梯上升,周围的霓虹愈加夺目,很快天空被黑暗所吞没,港口区远天那微弱的阳光再也不会出现了...

    等一等。

    谁是百志?炼石是谁?白沙分部..又是哪里?我惊恐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而是躺在地上。

    在瞥见那深蓝色的水时,我的大脑就像在叙事一样,以超乎想象的真实,让我感知着这些事情的发生,走过他们的经历,我却浑然不觉。

    话说,我应该已经死了。

    “你丢失了很多数据 ,所以要补充。”脑海里的一个声音说道。“谁?”我立刻察看四周。然而周围空无一人。“告诉我你的名字,这个应该还没有丢失,然后我给你第三人称的权限,不要反抗,没有意义。”我迟疑了一会儿。“哦,对了,什么名字都可以。”“炼石。”我回答道。

     一股力量袭来,我的视角在后退,直到看到自己的后背。

    一个身材单薄,有着光亮的秃头,全身白衣的人站在洁白的理想平面上,平得不像存在于现实的物体。“接下来怎么办?”炼石问道。“无所谓,你自己走吧。”“喂!”

    没有回应了。

    在这个视角下,炼石可以更好的看见周围。无穷无尽的白色道路,交叉构成井字型,井字中央是清澈但深不见底的水池,这样的结构不断向地平线延伸,似乎没有终点。

    他向前走着,走着。什么也看不到,到处都是同样的结构,只有自己的脚步不断变慢,提醒他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有人吗?”炼石嘶吼着。周围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一望无际的蓝色和白色。他又尝试呼唤脑海中的声音,然而也没有任何回应。

    天空中没有太阳,也没有其它发光体,却异常明亮,炼石走了这么久,天光从未减弱半分。这不知从何来的光,不会传递温度,从现在炼石的第三人称视角看去,就好像世界是一个显示屏,亮度调得很高。

    终于他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又渴又累,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救救我..”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快昏厥了。炼石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动了,他不知道要怎样描述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另一个人痛苦,自己也痛苦起来,很怪异,明明那是自己的身体。

    又过了很久。他看见自己仍旧躺在原处,痛苦越来越剧烈,那是他已经体验过一遍的---将死的感觉。可是他的精神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上了,炼石正从高处俯视自己的躯壳。

    他还能失去什么呢?话说,过了多久了?

    这就好像在玩一个第三人称的VR,他的感知与他的实际动作被强行割裂了。

    远处传来轰鸣声,越来越大。炼石没有力气抬头了,不过他可以看到周围。他想起作为百志时装的义眼,也可以看到背后,但远没有他现在灵魂出窍一样那么离谱。

    一瞬间,轰鸣声停了。周遭依然什么变化也没有。

突然,蓝天反转了,在炼石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整个天空就变得漆黑无比。光没有了,视野陷入一片黑暗。出于本能,一阵恐慌摄住了他,但精神和肉体的脱离使他很快摆脱了这种感觉,让他以更客观的视角看待问题。炼石认识到,以他现在的状态,无法对任何危险做出有效应对。

    百志站在空轨列车的窗边,随着列车的高速行驶,风环区庞大的高楼不断向右移动。炫目的蓝光映入眼帘,几架飞行器穿梭在大厦之间。他抓紧了扶手,静静看着那些象征科技与人类智力的光芒掠过他的胸口,静静地任由光与影在他的胸前交替。他知道他这一生恐怕都无法踏入其中。

    他想追随理性的光辉,可世界抛弃了他。

    一阵剧痛袭来,炼石的视角回来了。“怎么回事,我..是..”反应过来后他急忙察看四周。

    一片黑暗。

    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炼石是百志,还是曾经是?就在刚刚,他完完全全地认为自己是百志。

    不,我既不是炼石也不是百志,我只是一个刚死的老人。那只是两段记忆被植入了自己的大脑。他这样想着。他不应告诉那个声音自己叫炼石,最优解是另取一个名字,或者用自己原来的名字。

    自己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他猛然地发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无论是炼石还是百志的记忆,都比自己“原本”那12年的记忆要多。

    花城的三月有些冷。空气似乎带着灰尘,吸了嗓子嘶哑。炼石在高楼上的图书馆里看着书,今天他的心情格外愉悦,一是因为他刚刚接到学校录取通知,二是因为这间阅览室的位置很好,从大落地窗可以看到大桥和远处的海面。斜斜的光线洒了进来,给他略有苍白的脸带来一丝暖意。早上4点,只有他一个人。

    这本书跟植物学有关,当然,他的专业不是这个,他只是喜欢看书上的图,就像他一个搞机械工程的同学,有时也喜欢看一些神话传说和占星术。

   在晨曦中飘着雨丝,他暂时下楼,打开伞,打算去对面的早餐店买两个包子,雨水中有着花香,沁人心脾。炼石最喜欢的是花城的绿化,一年到头都有自然的清香。

    令人怀念。

    他在雨中,越走越远。

    又一阵剧痛。他回来了,黑暗的天空回来了。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水池表面隐隐泛着一缕微光。他的身体还是躺在地上。

    该怎么称呼自己?他苦笑着,不,他没有力气笑了,这只是他游离身体的精神的想象。

    天边有什么东西正闪着光。

    他把艰难地视角挪过去,看见一个绿色的光点正在向这边移动。

    那个物体越来越清晰,他看出那是一个探测器,从高空中不断发出绿光照射地面,留下一个方形的扫描区。

    它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准确地说,他自己是一具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肉泥。

    千万要撑住。痛苦冲击着他的感官,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缓解。就在意识破碎的前一秒,那道绿光碰到了他的身体。

    在一道白光中,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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