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贺楪在门口解释一番。
“……”
“所以你被合欢秘法改变了身子？”
“对。”洛玥答道。
“徒弟，这件事跟两位医师说说就行，别跟普通人讲。”沈苓玲走来，身前跳着个矮洛玥一头的少女。
“你好，贺医师，我姓沈。”
“你好，沈先生。”贺楪瞄了眼沈苓玲前方的少女，白发挑染一抹绿，白竹。
这种时候不该白竹来介绍双方认识下嘛……
“我懒。”白竹一眼看穿了贺楪的心思。
白竹无视了贺楪，几步走过围着洛玥转圈，头朝内盯着洛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轻咦。
来了这快有五六次，这副认真模样的白竹洛玥还是头一次见。
“白竹小姐，怎么了？”
“面具摘开我看看烧伤。”白竹语速飞快。
一只小手伸向洛玥的面具。洛玥下意识脑袋后退，嘴上说道：“已经恢复好了。”
“不给看直说就是，”白竹一下又恢复了原先的气质，“合欢秘法……神秘。”
抓抓脑袋，洛玥接着沈苓玲的话题问道：“这件事不能跟普通人说吗？”
“不能，虽然合欢宗的规矩在修仙界不是什么秘闻，但传到普通人那……有损形象。”
合欢宗还有形象？
“那亲人是普通人怎么办？”
“你娘亲是？”沈苓玲眉头皱起问道。
“粟禾，就一普通人，”洛玥挡住了想偷袭她面具的手掌，接着道，“多亏当初打听到白竹医馆，才救下了她的命。”
白竹见没得手，嘴里切一声跳开，嘴里囔囔道：“也不能全算我的，令堂的恢复力很好。”
说完她斜瞟了眼沈苓玲：“如果不算灵气的话，甚至比某个酒鬼都好。”
沈苓玲没有反驳，从纳戒中拿出个酒葫芦。
“要喝酒从老子的医馆里滚出去喝！”白竹的语速又快了起来。
被吼的沈苓玲无奈摊手，反拌嘴道：“白竹竹，病房区声音小点啦。”
白竹被呛得一愣，小脸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谈话间，贺楪已经进入房间完成了检查，走出，在门口的表单上签着字，一边噙着笑意看向生闷气的白竹。
“白老板这是咋啦？”
病房的隔音墙壁用料格外的好。
“干你的活去。”白竹食指成枪尖，猛戳贺楪的腰间肉发泄下，扫了眼这气人师徒，哼了声便往外走。
“我娘情况怎么样？”洛玥上前问道。
问完便感觉自己问的是废话，她都沉睡那么久了，贺医师出来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就说明一切照旧。
贺楪只是笑笑，签完名揉揉眼睛道：“令堂情况逐渐好转。”
“进去吧，别呆太久，半个时辰内出来。”
洛玥正推着门，闻言侧头道：“现在限制时间了吗？”
“不是的，我是怕你趴那睡着了，你要睡的话我床还有位置……”
“吭吭，”沈苓玲不知何时凑到洛玥身后，打断两人谈话道，“我可以一起进去看看吗？”
似乎在问两个人，但明显只需要洛玥回答。
“当然可以。”洛玥答道。
贺楪打量了下沈苓玲，话语惋惜道：“好不容易小星不能用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了，没想到被人先抢了去，哎……走了走了。”
门后的房间不大，有两张床，但另一张床上的病人已经痊愈离开了。
这个房间只剩下粟禾一人，呼吸微弱匀速，红润的色泽让她就像是在沉眠一般。
洛玥上前，握住她的手，并不冰凉也不温热。
这双手抚养着她长大，为她做了十几年的饭菜，洛玥甚至清楚记得家破人亡的那天，她冲进火场，桌子上还摆放整齐的饭菜。
那天是她15岁生日。
恰巧的是，明天就是她十六周岁的日子。
这么算来，娘亲已经睡了整整一年。洛玥就这么揉搓着她的手掌，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
她甚至有点害怕娘亲在此刻醒来，看到自己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后又晕过去。
“奇怪，真奇怪……”沈苓玲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按理来讲，即使是再普通的人体内也有灵气，但粟夫人体内……”沈苓玲回忆起白竹跟她描述的情况。
“七魂中的非毒和尸狗丢了，灵力全失，现在只是在续命。”那个矮个子医师这么说道。
“师尊您有头绪吗？”洛玥抱有一丝期望，她听闻过几种秘法，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娘亲只是昏迷不醒，按理来讲应该不难。
“鹤知秋那可能会有办法，不过。”沈苓玲找了个椅子坐下。
“您说。”
“这种程度的丹药她不一定有，就算有，按她的性子，多半是不肯割爱，”沈苓玲本想翘腿，但又突然伸手制止显得无礼的行为，“除非能拿出令她感兴趣的仙品。”
“我之后会努力的。”洛玥将手掌捂得暖和了才放手。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您讲。”洛玥转身，表情认真地看向沈苓玲。
“成为宗门的圣女，地位仅比宗主和主长老低，到时候你娘亲的状况自然会好转。”
“我才入宗，竞争不过师兄师姐吧？”
“圣女评选不看年龄和修为，甚至超过半百后就不能参与评选，”沈苓玲顿了顿，一字一字道，“看天赋与努力。”
“你的天赋本来是不够的，但那个秘法强行拔高了你的修炼速度，我之前都很犹豫要不要讲这件事如实上报。”
沈苓玲摇摇头微笑，潇洒了十几年，自己居然已经闲到主动开始找麻烦事做了。
“弟子明白了，那我就以成为圣女为目标努力。”洛玥给娘亲盖好被子，转身道。
“很好，有气势，有信心成为圣女吗？”沈苓玲点点头。
“有。”
“会努力吗？”
“会。”
“能给我买坛……”
“不能。”
沈苓玲叹气。
美人与酒不可兼得啊。
…………
洛玥走出屋外，见白竹单脚靠墙，盯着她看。
“今晚打扰了，白小姐再见，”洛玥将面具摘下，诚恳道，“请代我向贺医师道个别。”
沈苓玲听到这话眉毛一跳，忍着笑意看向白竹。
白竹才是负责治疗的那个，贺楪更多是打个下手，洛玥似乎仅凭外貌错判了两人的身份。
但白竹这么小小一只，确实让许多人第一眼认为她是馆里的吉祥物。
白竹眼皮一跳，将一张纸条递给洛玥：“你娘亲写的。”
洛玥赶忙接过，打开。
两个字，“回家”，第二个字写到一半笔触便断掉，但不难认出是“家”字。
这是什么意思，娘亲她想回家？洛玥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不对……娘亲上一次清醒，就嘱托贺医师把符箓交给洛星。
难不成这次也是？
白竹淡淡补上了句：“她醒了十几秒，嘴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然后要纸笔写下这二字。”
深吸口气，洛玥思绪瞬间清晰。
娘亲要她回趟家。
几百里外，化作趟灰烬，也许早就被风吹日晒化作废墟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