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大半个晚上翻阅了一大批的书籍后，巫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世界大概率与她之前所处的世界是相同的。
书上所撰写的历史她记忆当中所熟知的历史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每一个重要历史人物的出生死亡日期都是一致的。
而唯一与她印象有所出入的，便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魔王巫蒙巴尔了。
在有讲述魔族历史的书籍上，虽然有一些杜撰的部分，但大部分与魔王巫蒙巴尔相关的内容都是她的确经历过的事。但历史的记载却在一个事件后，开始彻底偏离了巫白的记忆——那便是巫蒙巴尔的大婚。
我什么时候还能有妻子了？巫白在书上看到这事件时，愣是想了半小时，从宇宙的本源想到物质的构成，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还能成婚的。
也倒不是她有多么清心寡欲，而是魔族落到她手里的时候，朝内攘权夺利，朝外战争连绵，内忧外患的情况完全没给她谈情说爱的时间。
而等到她好不容易平稳下了局势，勇者又突然冒了出来，把她百余年的努力全部化为了灰烬……
凭什么这个世界的自己就能成婚？甚至还有一大批子女！不公平啊！
巫白越想越委屈，感受到了所谓命运的参差。
但是由于书籍里并没有关于魔族的详细记录，她也不明白魔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也许只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比她的能力更好。
虽然巫白脑子里还有着一大堆疑惑，不过这些事都能放以后再去考虑。
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有件更重要的事。
“……你说什么？”巫白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要你跟我睡一起啊。”
圣女小姐以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哈？”
太过出乎意料的话语让巫白宕了下机。
要她一个魔族跟创立之初就发誓清扫一切魔族的圣教的圣女睡一块？
要比喻的话就是让肉包子跟狗睡一块一样离谱。
不对，她可是魔王，那圣女才是肉包子才对。
也不对，那她不就成狗了。
……不想了，总之，这提议也太离谱了！
见巫白沉默，塞拉菲娜解释道，
“我家里只有这一张床，沙发早已破旧的不能用来睡觉了，总不能让小巫白睡地上吧？”
“也不是不……”
“那肯定不行吧，”塞拉菲娜含着笑打断了巫白想说的话，“我身为牧师，怎么可能会做出让小孩子睡地上这种无异于是虐待的行为。”
就不能你睡地上？巫白内心嘀咕。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圣女就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所以小巫白同意了？”
塞拉菲娜歪了歪头，让澄清的蓝色双眸能够与矮一头的巫白相对视。
“啊对对对。”
知道没理由拒绝的巫白没好气的同意了。
不过虽然表面应和着，这位昔日的魔王已经不甘心地在心底开始谋划起邪恶的计谋。
必须得让这个圣女小姐搞清楚，让一个魔王睡在自己身边将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
深夜。
大约是这间老旧的房子隔音效果实在太差，寂静的小巷间偶尔的一声犬吠显得格外响亮。
这已经是第三十八声狗叫了。睡不着的巫白在心底默默数着。
为了心中伟大的报复计划，她自爬床上之后就没放松过，一直紧绷着精神。
不过，紧绷精神还有一个原因是心底不断敲响的危机感让她完全睡不着。毕竟魔族的宿敌——圣女就离她不到几寸的距离，浓厚的圣洁气息让她都快要窒息了。
继得到成为第一位进圣女家的魔族的成就后，她再次完成了第一位上圣女床的魔族的成就。
而且，因为怕圣女有什么手段能通过肌肤接触感知到她魔族的身份，巫白全程只敢缩在床的边缘紧绷着身子，生怕碰到塞拉菲娜。
为什么床这么小啊！
这是巫白第n次在内心如此忿忿地抱怨。
不过，这么晚了，就算是圣女也该睡着了吧？抱着这个想法，巫白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瞄向身旁。
塞拉菲娜侧卧在她身边，相距不到一尺，连轻微的呼吸声仿佛都能听见。
晚风徐徐，撩开破旧窗帘的一角，漏下一小片摇晃的月光。这柔和的银光如流水，淌在眼前少女的脸庞上，平和而静谧。
这是巫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另一个人。而塞拉菲娜那无愧于圣女之名的容貌，搭配上恰到好处的月光，让巫白都为之稍稍失神。
但巫白很快便清醒过来，赶紧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脸颊，内心警戒自己不要被这坏女人的外貌给骗了。
这可是上辈子中恶名昭著的大圣女哦！更何况之前还让我出那么多丑！
趁着她睡着了，得让她为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才对！
一边想着，巫白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坏笑，然后将手向着面前沉眠的塞拉菲娜伸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塞拉菲娜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
那盈转着流光的双眸先是瞥了一下巫白要做坏事的小手，然后默默地望向了巫白。
“……”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数秒。一时间房间只剩下风摆长帘的微声。
“晚、晚上好…？”
巫白僵硬地笑了下，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了杯子里。
但好在塞拉菲娜并没有生疑的样子，只是简单地问道，
“小巫白还没睡？”
“我一向睡的晚啦、大概。”
为了掩饰撒谎的心虚，巫白便连忙接上反问，
“塞拉小姐才是，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我是迷糊间好像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才醒，好像类似巴掌声？”
塞拉菲娜盯着巫白的脸说着，“小巫白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没有哦。”
“为什么感觉你脸好像很红的样子？”
“那一定是错觉！我只是一向面色比较红润而已！”
早知道拍自己脸的时候拍轻点了。巫白在心底叫苦不迭。
但谁知道这身体的脸蛋这么不经拍啊。软的都能揉面了。
“是么。”
塞拉菲娜嘴角抽了抽，但没选择戳穿某人漏洞百出的谎言，而是翻身平卧后再次闭上了眼睛，并补充道，
“那我先睡了，小巫白也记得早点睡。”
“嗯嗯。”
一小时后。
这家伙应该真睡着了吧？巫白再次把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偷瞄着塞拉菲娜的侧脸。
她已经观察了有半个小时了，可即便那圣女小姐看着睡的挺沉的，巫白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刚刚能糊弄过去就谢天谢地了，要是再被发现，那就彻底洗不清了。
更何况，她也非常怀疑那圣女刚刚是不是故意装睡的，怎么就能那么巧在她刚准备动手就睁开眼。
以上种种都让巫白放弃了对塞拉菲娜进行恶作剧报复的想法。
但一个新的念头却在她心头滋生了，而这个念头才是导致她犹豫不决的真实源头。
——现在是解决掉圣女的好时机。
诚然，这圣女确实可能在装睡。但她是谁？曾被世间誉为千百年间最伟大的魔王、万殊禁法缔造者、“无序魔王”巫蒙巴尔。
虽然受身体才能的限制实力大打折扣，但这个距离的偷袭，圣女即使真是装睡也不太可能防的住。
考虑到圣女本职就是与魔族为敌，上辈子的记忆也告诉了巫白眼前这圣女在未来将会有多么可怕，毫无疑问，现在解决掉她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
巫白自认为，她是一个再自私不过的人罢了。
为天下太平而奔波百余年，这不过是世间的恭维。她内心清楚，她只是害怕战争与反抗的火焰会烧到她身上而已，胆小、贪生怕死才是她的本质。
现在要她堵上生命危险只为去灭掉一个对族人可能的隐患，这她不得做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况且，哪怕是上辈子，这圣女也没杀太多魔族，反而更多的是在清扫人类、这也是其名声令无数人畏惧的原因，说不定她对魔族没那么反感。在这个角度上想，说不定不杀她会更好？
……算了，不管了，开摆！
巫白放弃了思考。
这种事情还是让这个世界的“自己”考虑去吧，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连魔角都还没长出来、与普通人无异的弱小魔族罢了。
她一向秉持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优良习惯。
打定了开摆的主意后，身体上的疲倦感便缓缓涌了上来。
自己上次能安稳睡床上是多久前的事了？不对，现在这情况也说不上安稳……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巫白慢慢进入了梦乡。
而在这之后不到一刻钟。
“……”
塞拉菲娜有些无奈地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某只萝莉给扒了下来。
她虽然并不是很抵触，不如说香香软软的当抱枕的抱得还挺舒服，但贴太近还是太热了点。
不过，望着正打着可爱呼声的黑发萝莉，塞拉菲娜陷入思索。
她装睡就是为了看这只魔族萝莉会做什么事，可除了一次不带魔力就把手伸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外，全程都只在莫名其妙地一动不动晃动着呆毛，期间更是迷惑的一巴掌把自己脸拍红。
理论上魔族跟人类思维应该差不多，可为什么她有点看不懂这只魔族在做什么呢……？
但不论怎样，这只魔族的存在也的确证实了她的一些想法。
教义是错的。
圣教一直一来都在遮蔽人们的视野。
……
月光下，圣教的圣女首次开始真正质疑起圣教的本质。
这比起巫白所经历过的上个时间线，早了数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