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风不绝地从外面穿进来，让人不禁地瑟缩着身子。

难以入睡。

不住地，我开始想，我现在离开家多远了？

我没坐过马车，离开家最远的地方也仅仅是镇子上的集市。

但是听着车轮的轱辘声，以及车厢传来的震动来看，马车的速度应该是很快吧？

更何况我们已经出发这么长时间？

被布蒙上的视野里黑漆漆一片，完全辨别不了方位。

我试着用被绑着的双手扯下脸上的布，但布绑的很紧，除了把眼眶勒的生疼外一无所获。

我还能回家吗？

心里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应当是不能了吧？

即便是现在停下，与家的距离也是我完全无法想象的远了，是我从未到达过的陌生地方啊。

那我现在是要到哪？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

完全不知道啊，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吧。

莫名的，陌生与恐惧包围了我，喉咙处传来阵阵酸涩的痛感。

我的爸爸妈妈，应该是不要我了吧...

眼眶传来温热的湿润感，隐隐的好像的好像水从脸上流下来了的感觉。

我大抵又流泪了吧？

真讨厌啊，自己...

从有记忆开始，总是这样软弱的，懦弱的自己。

稍有点难受就控制不住流眼泪什么的。

真是废物啊。

完全做不到他们口中说的男子汉那样啊。

心口是越来越重的压抑感。

终于控制不住，我尽量低声地呜咽着。

稚嫩的小孩子的呜咽声在安静的夜晚那么突兀。

仅有马车行驶的声音相伴。

我尽力地不发出声音。

试着让马车的声音掩盖住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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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夜晚很快过去了，微弱的风击打在车厢，发出“呼呼”的声音。

光线透过蒙眼的布条透进来，穿过眼睑，一片迷蒙的白。

带来些微的刺痛感。

几个人的脚步声自远处靠近了。

疲惫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大人您看，都是都城附近的难民，我家主子不忍心看这些孩子受罪，这才把他们收留下来。”

“您看这皮包骨的，只怕是再过些许时日就要饿死。”

“您谅解一下，行个方便。”

这是那个胖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和什么人交流。

眼前的光线晃动着，忽明忽暗。

是他们在走动吗。

“做善事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我们也只是照着上面的规矩办事...”

“自然不会让大人为难，我这里还有碎银几两，您看...”

“哎呀，不是我为难你，只是这段时间周边又有盗匪横行，肯定是得加强防范，防止贼人进城啊！”

“小人自是懂得，只是出门在外...”

一阵细碎的声音，似乎在翻找什么。

“大人，您看...”

翻找东西的声音结束了。

“哼。”

“把帘子拉好。”

眼前的光线迅速变暗了，脚步声向远处走去。

马车重新开动了。

颠簸依旧，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我想，也许是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脑中回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

这里大约是某个城市吧？

我想到了先前只在父母口中听说过的地方。

但也只剩下了大约是很多人一起居住的地方的概念了。

马车晃荡着，只是较城外平稳的多。

隐约能听到周边有些琐碎的说话声。

刚才那个胖男人是在和什么人聊天？

不明白...

不过听他们聊天的内容，似乎进城是需要有人批准的吗。

感觉好麻烦，为什么不直接绕过去呢...

胡思乱想着，马车缓慢地停止了。

伴随着摇晃，周围响起了杂乱的脚步。

哗啦啦的声音，眼前又迅速的变亮了。

“下来。”

似乎是那个胖男人的声音。

是在叫我吗？

我记得和我同在一个车厢的还有好几人，而且我大抵是在车厢的角落。

应该不是在叫我吧？

有些害怕，我抱紧了双腿。

他似乎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紧接着车厢忽的晃动着。

我的手突然被抓住了，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手腕像是要被捏碎般的剧痛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膝盖磕在木板上，被拖拽着摩擦着，穿着草鞋的脚趾与车厢碰撞。

好疼...

我被迫地顺着被拖拽的方向爬着。

爬到了似乎是车门的位置，他扼住我的脖子，把我提了下去。

双脚没有触碰地面，他是把我扔下去的。

浑身都疼着，仿佛要散架一般。

他拽着蒙着我眼睛的布，用力拽着，勒着我的眼睛。

“刺啦。”

布被撕坏了，剧烈的光线突然涌入眼眶，刺痛感与压迫的疼痛混杂着，不住地流出了些泪水。

眼前黑糊着，看不见东西。

我无措地在地上坐着。

“你们在这等会，我先把他送进去。”

他说着，拽起了我的手。

猛然地提起我，踉跄着，我勉强地跟上他。

眼睛仍然看不清东西，只能勉强的辨别方位。手肘和膝盖处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似乎是擦伤了。

我努力地跟上那个男人的步子。

这里是一个好大的院子，周围有几栋高大的楼阁，他带着我左拐右拐，最终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门前。

他用钥匙打开门锁，然后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进去。”

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进这个房间里吗？

眼睛已经可以视物，但还没有从强光中缓过来，房间里一片漆黑，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心底有些害怕，但更加畏惧旁边的人不耐烦，我踌躇着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木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我走进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砰！”的关门声。

随后是门锁卡住的声音。

有些茫然的，我看着木门。

轻轻拉了一下，打不开。

是要我在这个房间等着吗？

我默默地回头打量着这个房间。

很小，似乎只能摆下两张床一样。

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周围是石砖垒成的墙壁，密不透风。

只能从不知哪里的缝隙透出来的些许微光视物。

地面是木板的，似乎落了许多灰尘了。

有些阴冷。

沉默着，我靠缩在墙角，手抱紧了双腿。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