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和寒国的地图,他自小便背的古瓜烂熟,能够徒手在地上画出来,每次走过一遍的路,都能死死烙印在脑海中。
回到训练场,他发现这边的兵器已经归位,父亲亲手扎的稻草人,被人用箭射成破烂,上面还残留着几支难以拔下的箭羽。
君子六艺,理应俱全。
驻扎在驿站的这段时间,叶枫的父亲有安排人抽空教子桑阳基本的礼仪和箭术,至于负责传授文学的老师,等回到京都,自然是有京都最好的太傅负责教学。
奇怪,人呢?
总不至于好好的人,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没了吧?
叶枫骑着马匹,沿着出口的方向寻找踪迹,希望能尽快判断出对方的位置,把人给带回去,父亲选择让他来执行这个任务,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看他日后能否子承父业。
若是能力不够,怕又是打算让他趁早放弃,免得去战场上送了小命。
叶枫沿着几条小岔路挨个找去,最后在原路返回的地方,发现异常,树枝上挂有衣服的布条,方向与回到驿站的有一点偏。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站在这里无法看清天上的北斗,那位太子殿下,大概率是在树林里迷了路。
叶枫翻身下马,捡起布条,根据折断树枝的方向,以及地上的脚印,来判断对方的去路,确认完毕,利索地翻身上马,两脚踩在马镫上,拉起缰绳,追了上去。
那个方向,通向郊外,夜晚野兽较多。他得快点赶过去,不然堂堂的太子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连累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叶家家族。
这群皇室成员,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自己潇洒了,惹出祸来,还需要外人帮忙善后。
皇帝昏庸无能祸害江山时,不是把过错推给身边的美人,就是把过错推给身边的近臣,再不济就是跟其走的较近的太监或是父母。
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错不在他!
明明都是后朝修前朝史书,也不知道历史上的史官,是怎么如此统一达成一致的!
叶枫心底是越想越恼火,他自小看的史书也不少,想当大将军也不是喜欢这个威名,而是想像父亲一样,保护百姓,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始终明白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千百年间,朝代更替,皇帝更换,上层本身分给底层百姓的资源,就没有多大的变化,把持在高位的,始终是士族和世家。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也不是随意开的玩笑,而是实打实的事实。
马匹迈开四条腿,在树林中灵活地狂奔,没多久,叶枫就听到了狼叫声,本想绕开,却听到人的惨叫声在其中。
他牙一咬,朝狼群所在的方向骑了过去,越靠越近,才发现,被狼群围绕在中间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太子。
子桑阳的衣服已经在与狼的对战中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一般人早就吓的半死,成为狼的晚餐,他倒是挺能活的。
一旦找到机会,就用自己顺手捡起的石块丢过去,用捡起的胳膊粗的树枝,戳靠近他的狼的眼睛。
这是个不错的防备方式,同时也容易激怒合伙捕猎的狼群。
叶枫抽出自己随身携带弓箭,坐在马上,挽弓瞄准扑在子桑阳身上的的狼,忽而想起狼的速度很快,就算他放箭的速度再快,也没办法在保护人没事的前提下,除掉现场的所有狼。
狼王……
只要杀了它,剩下的没了组织,自然而然如同一盘散沙,这和战场上,擒贼先擒王是一个道理。
叶枫的眼睛半眯半睁,在黑夜中寻找目标,快速锁定站在了不远处的石块上注视现场的狼王,它的身边还有不少潜伏的狼。
幸好,幸好他没有冒然向前,不然,搞不好自己也得跟着玩完!
他在锁定狼王的时候,敌人也同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大概就是动物天生对外界的敏锐感知能力。
嗖——
叶枫重新调整位置,拉弓射出,第一箭射的有点歪,没有爆头,因为狼王的移动而导致只射中后腿,他急忙拉弓又重新补了两箭。
在狼王号召的狼群向他集中袭来之前,成功把这家伙给处理掉。
随即,拍了下马身,策马冲向子桑阳,在靠近人的时候,趁机伸出手,把人拽到马上,让马儿自己辨别回去的方向,自己拉弓射杀追上来袭击的狼。
三五箭下去,又有几只狼受了伤,这才让它们不敢追上来。
子桑阳颇为狼狈,惊魂还未从方才的濒死场景中恢复过来,整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抱住叶枫不肯撒手,身上的鲜血浸染在了他的衣服上。
叶枫嫌弃地向下扫了眼,加快了马匹速度赶回驿站,到了马棚,刚停下来,身后的人就因为失血过多,从马上栽了下来,正好滚到了子桑柔的面前。
他亲眼看见,她那双焦急的眼睛,变为欣喜,再到看见人倒地不起后的震惊和惊恐,“哥!哥,哥你怎么了?来人啊!救人啊!”
子桑柔声音沙哑害怕的喊不出声响,叶枫从马上跳下,检查了下人的鼻息,还有气,便决定把人背起敲响阿红的房间。
阿红作为曾经的暗卫,专门负责刺杀和刺探情报的危险工作,受过的伤并不在少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不是罕见的毒药,她自己就能充当应急的半个大夫。
房门从内打开,阿红看见瞬身是血的子桑阳,眼底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许是再大的刺激都是受过,这点小事,对她来说,并不算麻烦,“把人交给我,差人准备些干净的热水过来。”
咚!
房门从里面合上,子桑柔和叶枫被关在外面。
大晚上的,两人又都不好意思麻烦外人,便自顾自地忙碌起来,一个负责从井中打水,一个负责给灶台添柴火。
叶枫不敢闹大,是怕被自己的老父亲责骂,人受伤成这个样子,不管是不是他的错,这部分的责任的问题,也是扣在了他的帽子上。倒不如先想着把事情处理好,等天亮了,确定人没事了,再把这件事转告给父亲。
子桑柔是怕到时候回京都汇报途中情况,会连累哥哥。
这件事本来错就在自己的哥哥,是他夜不归宿所致,再加上待在敌国多年,对自己的身份和应有的地位认识模糊,也不敢大晚上的随意麻烦别人。
两人烧了满满两大桶水,叶枫一手拎一桶,来到阿红的房间门口,敲响房门,里面露出一个缝,伸出一只手,把桶挨个拎了进去。
叶枫踮起脚,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阿红似乎提前预判了他的每一步行动,精准地阻碍他的每一次视线,反锁上门。
“哥哥。”
子桑柔只知道自己的哥哥流了血,好多好多的血,并不清楚他的情况,脸上悲伤仿佛是在提前帮人哭丧。
呜呜呜的哭声,吵得静静待在门口等待情况的叶枫有些烦躁,干脆利落的道:“你哥哥死不了!若是没得救的话,阿红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会告诉我放弃治疗!”
“真的吗?”她的眸光闪烁着星星亮光。
“我从不骗人。”
叶枫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眺望天上的星辰,夏日的夜晚,星空还真是明亮清晰啊!
就是……蚊子有点多……
“恩人,你没事吧?”
“没事。”
“真的没事?我这里有些治疗伤口的药,你留着用!”
子桑柔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瓶药,塞进叶枫的手里,期间还不断用眼神示意,让他不必跟她客气,都是她应该做的。
额,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瓶给她治疗手上伤口的药,就是从他身上薅出来的?现在还回来怎么就反倒整成了自己欠别人似的?
叶枫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沾上鲜血的衣服,猜道对方是误会了,也懒得花时间跟她解释,反正一个公主,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子桑柔伸手抓自己被蚊虫叮出大包小包的鼓包,难受的小脸五官都挤在了一块,连叶枫不想注意都难,见他看向自己,带着歉意和委屈道:“痒~”
“你也真是厉害!夏天野外的蚊子那么毒,你还敢一直站在外面等人,真是不怕被咬死!”叶枫觉得,这位离国的公主,脑子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是,你说过,让我在这里等着。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中途连茅房都不敢上。”
叶枫抬手指了指茅厕的方向,把手中的灯递给她,“那你现在去上啊!你哥这儿我帮忙看着!”
子桑柔转过脑袋,不敢看向他,结结巴巴答道:“……不,不用了。”
叶枫嗅了嗅空气中的怪味,发现源头从子桑柔的身上传出来,“难怪我从一进驿站就闻到一股怪味,还以为附近养的马味道太重了,原来是你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