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嗅了嗅，能够闻到的只是些血腥味，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从链接心脏的那些血管中一滴滴落下的血被我用舌尖卷入嘴里，是很普通的铁锈味，与凌潇的血截然不同。

这血并不美味，但却并不影响我为之着迷。

试探性的咬住这颗心脏的一角，有些费力的用牙齿撕扯下一块血肉，我咽下这块尚在跳动的血肉。

血肉滑进胃里，我能够感受到什么东西开始在我的体内溢散，一阵暖流滑过四肢百骸，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盯着眼前还剩下大半的人类心脏，我不再迟疑，三两口便将它彻底吃下，随之而来的是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的暖流。

将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凑到自己面前，我试探着握了握拳，我可以轻易的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增长。

虽然仍旧远远比不过凌潇之流，但的的确确的是超过之前的我的。

缓步走到栏杆旁，我抓住栏杆，用力一拉，虽然这栏杆没有直接断裂，但我却能够听见它发出的些嘎吱声，距离断裂貌似也不差多少了。

“很好，现在，喝下他的血，然后闭上双眼，去明悟您与生俱来的使命吧。”

随着老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递来那杯男人的血。

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我随意看了两眼这精致小巧的盛满鲜血的杯子，将杯子凑到嘴边，用嘴唇抿着杯沿，小口啜饮着温热的鲜血，不让哪怕一滴血泄露出来。

看似小巧的杯子，但它所能容纳的血液却相当之多，这样啜饮了许久，我才总算是喝完了杯中的酒，身子也越来越热。

“呼…”

呼出一口浊气，松开手，杯子落地，而我也闭上双眼。

一幕幕模糊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闪过，少女独自面对万千仙人，少女站在无边血海边癫狂大笑，少女在高空俯瞰着临近毁灭的城池。

诸如此类的情景，还有很多很多，让我不禁感到有些头昏脑胀。

这些画面中的少女各个不同，但却总让我有种她们都是我的错觉。

我试着去回想起有关她们的记忆，但却完全做不到。

最后的最后，我又来到一片无尽的虚空里，而我的面前，正悬浮着一个球体。

直觉告诉我，这正是我曾经在梦里见过的血珠，不过，它变得更大了些，是因为我吃掉了那个红袍人的心脏，还喝掉了他的血的缘故么？

现在，那球体已经有一只拳头大了。

看见这球体，原本就有些发热的身体变得更加烫了些，已经足以让我感受到痛苦。

我伸出手，手指一点点探向那颗球。

随着我的靠近，身体也越开越烫，最后更是像要烧起来了似的，四肢百骸都开始出现剧烈的灼烧感。

很疼，很难受，但我最后还是触及到了那颗血色的球体。

随着我触碰到它，那颗球短暂的凝滞了一刹，然后迅速的从我的指尖融入我的身体。

浑身上下的灼烧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令人心旷神怡。

我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无间地狱，每个人都在接受着属于自己的苦难。”

“众生皆苦，在无数年前，有一少女在对世界感到绝望后许下宏愿。”

“她要终结一切痛苦，赐予所有生灵平等的死亡，让世界归于混沌。从此不再有仙凡之分，凡人不会受仙人压迫，穷人不会受富人压迫，野兽和植被这些被认为天生就是用来供养人类的生灵也不再会低人一等。”

“那是一个真正平等的世界，在得知少女的宏愿后，不少人都自发聚集在少女旗下，建立天魔宗，尊那少女为魔尊。”

“自然的，也会有那么一群执迷不悟的家伙不愿舍弃自身所拥有的地位，于是，天魔宗与一众自称正道的仙门展开持续无数年的大战，而少女也在这些持续不知多久的战争中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转生，而你，便是魔尊的转世，也是天魔宗的主人。”

老者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随着他的声音，我眼中的世界开始清明起来，黑暗散去，我重新站立在楼顶木质的地板上，眼前是灿烂的夜空。

“…”

沉默着，抓过一缕发丝，看着自己的黑发，我思考着老者话语中的含义。

让所有人…平等的死掉么？这样的想法，是否有些太过武断了。

这世上，其实是有不少人在努力尝试活着的。若是就这么否定了那些人的意志，的确是有些太过草率了吧。

我能够感觉到，老者并没有骗我，可我却不太认同我那所谓前世的看法。

“…”

沉默着，我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

“不相信么？嗯…也的确是正常的，时间还很多，您有的是时间去慢慢体悟这世间的种种苦痛。届时，您将会重新拾起曾经的意志的。”

如此说着，老者缓步来到我的面前，他低着头。

“尊主大人，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天魔宗右护法李长青，而先前被您斩杀这人是天魔宗第四代弟子丹枢，身为天魔宗的人，他却并不遵守教义。他所制造的杀戮是无意义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而非去除世人的痛苦。在多次制造无意义的杀孽，引来仙门追杀后，这人逃离了天魔宗，我此次前来，正是清理门户的。”

如此说着，老者双手抱拳，他对着我微微躬身，我注意到了他对我称呼的改变，一时间有些疑惑。

但不等我问出口，老者就已经开始解答我的问题了。

“既然您已经入道，那么您就已经是天魔宗的主人了，称您一声尊主也是应当的。”

站直身子，老者如此解释着，但却仍旧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静静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只是摸索着掌中的发丝。

“您该去救救您身后的那两个小姑娘了，若是晚了的话，她们可能会死。”

适时的提醒了我，老者笔直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再一次帮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