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两道劲风的破空声突兀响起。
那种生死一线的冰冷感让她浑身汗毛炸裂,身体几乎本能地动了起来。
跃起。
凌空转身。两个飞镖擦身而过,划落几缕发丝,也在划落一小截裙带。
轻盈落地。拔剑。
凝神聚气,冰冷的剑锋直至向刚刚踉跄着站稳身形的黑衣男人。
“来者何人?竟然用偷袭这种下作手段?”
褚年:“……”
额。
我现在开始狡辩,还有机会吗?
褚年不知道的是,此刻对面的凌若缨,也不比他轻松多少。
……那两枚飞镖。
势大力沉,快准还狠。
若非对方无意伤自己性命,自己还真没把握躲过那两镖。
光是看到那飞镖深深嵌进身后的树干里,凌若缨就知道,对方绝对是个内功深厚至极的绝顶高手。
尤其是他此刻站在自己面前。
脚步虚浮无力,气机散漫不凝,看上去甚至像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此人如此藏拙示弱,背后定有蹊跷。
“阁下可敢报上名来?”凌若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与阁下可有仇怨?为何要偷袭于我?”
褚年沉默不语。
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是你隔壁山峰的峰主想把你迷晕了绑回去给我当老师,你信吗?
不信是吧。哈哈。我猜你也不信。
这话给谁听都不信。
一个魔教余孽想要污蔑一个名门正派的峰主,想太多了。
其实褚年现在已经顾不上纠结于下药这件事是否有伤天和了。
他最郁闷的是,你就算真想给她下药。
你她喵的倒是自己上啊!
你武功那么高,想要下药迷晕对面不是简简单单?为啥非要我一个不会武功的来?
说实话,褚年甚至都没信心自己扔出去的药丸能砸中对方。
琉阙宫是一个很重身法的门派。
听姜楹说过,她们弟子平日间练习在莲叶上踏叶而过,鞋边都不准沾水的。
这万一自己药丸砸出去,要是被躲开了。
那就不是干的事情伤不伤天和的问题了。
那就是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了。
而对面的凌若缨,也愈发紧张地握紧剑柄,持续出言试探着:
“阁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显然是来者不善咯?”
“再不说清楚,我可要喊人了。”
这时,远处树林里的扶子萱似乎也急了。
“扔啊!还愣着干什么?”她的声音从直接进入了褚年的耳朵里,竟是逼音成线的功夫。
褚年也没别的选择了,只能一咬牙,将自己那点内力毫无保留地灌输进手上。
狠狠甩出,直奔凌若缨面门。
幸好,剧本和扶子萱计划的一样。看到又是暗器偷袭的凌若缨,这次没有再躲,而是直接提剑凌厉斩出,在半空中便将药丸一分为二。
霎时间,红雾弥漫,将凌若缨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呼……见状,褚年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他忽然就听到一声娇吒:“竟然用药!卑鄙小人!”
瞬间,一朵凌厉的剑花便将红雾驱散,露出凌若缨愤怒的俏脸。
褚年:“?”
不是。
说好的中招之后,她就会变成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呢?
她这样怎么感觉好像影响不大啊?
远处树林里,扶子萱也啊了一声,挠了挠头。
“额。”
“……不会剂量给低了吧?”她有些心虚地嘟囔了一句。
不是哥们!
咱不能在这种地方上掉链子吧!
这是真的会要人命的啊!
眼看着对方已经杀气腾腾地提剑朝自己冲了过来,褚年真的是心如死灰。
求人不如求自己。
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靠你了,兄弟。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内力在体内经脉间流转,褚年提神聚气,一指指向凌若缨眉心。
……煌邪祸心。
凌若缨一直在时刻提防着对方的出招。毕竟在她眼里,对方是个藏拙的高手。
见到褚年一指指向自己,她下意识地以为是什么杀招,正欲闪避,却发现那指尖没有丝毫气劲传出。
就好像对方只是平平无奇地指了指自己。
那不是武功。
那是挑衅。
凌若缨愈发羞恼,瞬间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剑锋凌厉,作势就要一剑将褚年的手指切碎。
褚年是已经放弃抵抗了。
反正也躲不开。
要是能催眠成功,那就活,催眠不成,那自己小命多半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树林里的扶子萱也叹息一声,准备出手救人了。
只不过下一刻,她又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凌若缨的剑。
斩歪了。
褚年只是普普通通地被吓退了一步,可凌若缨的剑却恰到好处地斩在了他面前的空气上,没能伤到他分毫。
而这一剑斩空,更是让凌若缨大惊失色,瞬间几个后跳退开,拉开了与褚年的距离。
褚年:“……?”
她怎么突然退开了?
还这么一脸戒备地看着我?
鞋里进石子了?
而凌若缨此刻心中,更是惊骇欲绝。
……绝影步!
怎么可能!
这可是江湖上被誉为“轻功之最”的绝影步啊!
看似好像只是一个踉跄,却轻描淡写躲过了自己这毫无保留的凌厉一剑。这般轻松写意的身法,放眼整个江湖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果然,对方不仅在藏拙。
而且身份与来头之大,恐怕远超自己想象。
凌若缨心中清楚,自己眼下的状况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危急。
倘若对方这种层次的高手真想取自己性命,那自己今天能否活着离开这里,还真不好说。
但不打,更是一线生机都没有。
罢了。
拼死一搏!她银牙轻咬。
摆出了琉阙宫秘传的“素瑶剑法”起手式,凌若缨此次不敢有丝毫怠慢,剑锋迅疾如电,再度刺向黑衣人。
然而,这黑衣人竟然又是轻描淡写的一个侧身,将这快如闪电的一剑躲了过去!
糟了!凌若缨暗叫不妙。
这搏命一剑落空,自己身形不稳,换任何一个武林高手来都知道,这是足以致命的破绽。
自己下一刻,或许就要身首异处了。
但那个黑衣人却没有动。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眼里甚至有些疑惑。
……这女人。
对着空气砍什么呢?
站着不动你都打不中,邮电部诗人了吧?
但下一刻,褚年又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
不是她放水了。
是她被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