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许多作品中的事故多发地,在这个故事中也不例外。

某个落魄的年轻人坐在天台栏杆的外沿,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位置,稍有不慎就会坠楼身亡,但心如死灰的他毫不在意。

年轻人脸上的神色憔悴不已,他垂头俯视着这座不夜城中繁华糜烂的霓虹街景,时不时给自己猛灌一口,而后怔怔发呆,周而复始,沉默寡言,他那无神的双眸中似乎只剩下了麻木。

不经意间,手中的易拉罐脱落,马尿撒了一身。

衬衫被浸湿,可他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懊恼,反倒是自嘲地笑出来。

“哈哈,可笑我27了还一事无成。”

“叶诚,你真他妈的是个沙币,竟然相信一个花40万彩礼娶回来的女人。”

自言自语中满是辛酸,过往的回忆里也只有不堪。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曾经是自己妻子,那个让他花了四年青春和专情才追求到手的校花,怎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笑着笑着,钻心的痛楚瞬息之间便奔涌而来,撕扯着叶诚的神经,体内的脏器如同被噬咬一般,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样煎熬的时刻,早已记不清经历的次数。

三年前,叶诚确诊了肝癌二期,原本有希望治好,可令人绝望的是,那时的他已经遭人陷害而身陷囹圄,无法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只能眼睁睁看着癌症被拖成晚期。

这种状况下,去往地狱的车票早已预定好了,不过是叶诚何时踏上这辆末班车而已。

病痛时刻折磨着他,头发也因为放射治疗已经掉光了,明明才不到三十,看上去却憔悴地像五十多岁的流浪汉。

时日无多,叶诚早就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也许赴死就在明日,为了不留下遗憾,叶诚才到来天台之上,最后看一次璀耀多彩的银河星空。

可是,看过繁星之后,他依旧无法甘心地闭上眼睛,终究还是无法释怀,因为害得自己如此悲惨的罪魁祸首仍然逍遥法外。

叶诚咬牙切齿地啐道:

“柳如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柳如烟,叶诚曾经的妻子,取得一个如此诗意的名字,容颜貌若天仙,人却是蛇蝎心肠。

当被至爱之人背叛时,叶诚才明白,妻子之前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过只是虚伪的谎言。

叶诚之所以会入狱,就是因为被妻子起诉强女干,可这完全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事前同意事后反悔,有口莫辩,最终含冤入狱,无辜受了整整三年的牢狱之灾。

如今,叶诚身患绝症,身无分文。想要报仇,却连本钱都没有,那个蛇蝎毒妇早就卷钱后举家搬迁了,就算能够找到她,这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身体也不支持那么干。

病痛越来越剧烈,叶诚知道自己油尽灯枯了,恐怕很快就要一命呜呼。

“看来,这次是挺不过去了……”

回光返照之时,他脑海中的执念一直在回响。

“如果……我能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再做个老实人……”

“柳如烟——你等着瞧!”

手臂无力地垂下,枯瘦的身躯瘫倒在地,叶诚在悔恨的咒骂中逐渐失去意识。

弥留之际,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空灵稚嫩的童声。

“吾聆听到了汝的祈愿,现身于此。”

“不甘心吗?想要重活一次吗?”

“签下契约成为吾的仆从吧,汝将重获新生,完成前世的夙愿。”

叶诚心中复仇的意志无比强烈,不管那个声音是什么,只要大仇得报,他宁愿付出任何代价。

“我……愿意。”

得到回应,空灵的声音出言:

“那么,契约已成,汝心之所向,皆可如愿。”

“从此刻起,汝不再是叶诚,待执念了却之时,吾将再次现身……”

叶诚闭上了眼,意识彻底消散。

…………

…………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刺眼的白光闪过,耳边不断有声音回荡着。

“丹尼尔,你快藏起来!”

“我老公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外!”

女人催促的声音把云游天外的叶诚被唤醒,他的意识从懵沌回到现实。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陌生的卧室,叶诚一时无法理清头绪,纳闷地摸着自己身上,一直困扰自己的病痛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是没挺过去,死在天台上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又是哪?”

叶诚抬起头,他发现面前有个陌生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容颜可人,长相精致,双眸生得水灵,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态,身材更是无可挑剔,风姿绰约,属于那种男人见了都会走不动道的女人。

凭心而论,这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着实挺动人,但经历过苦难的叶诚深刻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色是刮骨钢刀。这使得他今后面对任何美女时都会心生警惕,无法提起任何交流的兴趣。

叶诚冷静下来,理清头绪,观察片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面生的女人。

此刻对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完了,彻底完了!我都不敢想他发现了你之后会干出什么!”女人抓着头发惊恐地喊道。

见到叶诚无动于衷,女人便推搡了他一把,催促道:

“你倒是快想点办法啊!”

叶诚根本就没注意到女人的动作,猝不及防之下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卧室里的大床上。

“哦……啊,啊?”

叶诚茫然地看着女人,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

他发觉自己的手不经意间抓到一件绵软的布料,不由得心想:

“这股熟悉的手感,莫非是那个东西……?”

此时此刻,叶诚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太妙了,更是隐隐地感到某些将要发生的,细思恐极的事。

顺着视线,叶诚看到大床上凌乱的散落着脱下的衣物,有一些似乎来源于自己身上,更多的则是属于面前的女人。

“难道???”

叶诚心中大窘,颤抖着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老公回来了?”

“是啊!你现在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吗?!”

女人的模样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叶诚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这一刻,他难以接受现实,自言自语起来。

“不,我不信。”

当了一辈子纯爱战士、纯情男大学生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牛头人行径,偷人是可耻的,人人喊打的,不可饶恕的,要下地狱的。

可事实是,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少妇的卧室里,身上的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了,在外人看来就是勾搭有夫之妇。

叶诚正在怀疑人生,少妇眼见他无动于衷,心急如焚道:

“你再不躲就晚了!我老公他可是拳击教练,脾气很暴躁的,曾经把人打进医院三个月下不来床!”

女人的话音刚落下,接下来的情形便验证了她的话。客厅正门忽然之间被踹的轰隆作响,声如雷震,剧烈撞击的动静一下接着一下。

楼道里的男人撞门的同时,气急败坏地骂道:

“他妈了个巴子的,白洁,你他娘的快给老子开门!大白天的你锁着门干什么?!是不是背着我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光是从那摇摇欲坠,不断被冲击着的房门,叶诚都能感受到门外之人的暴躁。

别人不避是因为不怕,叶诚要是不避,那就会被人活活打死。

哪怕叶诚根本不记得他做出过偷人这种败坏道德的事,现在的情况却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史也是史了。

这要是被抓包,百口莫辩,面对门外拳击手大哥那沙包大的拳头,叶诚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

为了免遭皮肉之苦,叶诚也只好行动起来,可他打量遍了卧室的布置,也没有找到能够藏人的地方。

事到如今,恐怕只剩下一个地方能藏了。

女人也发现了无处可藏这个问题,病急乱投医,慌张地对叶诚说:

“没办法了,先躲到窗帘后面去,我会想办法不让他进卧室,要是拦不住,就只能委屈你躲在窗外了!”

叶诚甚至来不及拒绝,女人便出去应付,他也只能听从吩咐,藏在窗帘后面。

他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起码有15层高吧?留下来不一定被打死,跳下去却一定会死……”

绝望之际,叶诚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卧室里的落地镜倒映出一个猥琐怪人的身形。

黑到发油发亮的皮肤,绑着难看的脏辫,长着一副厚嘴唇,两颗铜铃大眼正圆睁着,这明显就是非洲黑叔叔的典型特征,尤其这个黑人浑身上下还只穿着一条裤衩。

“哪来的黑鬼?”叶诚嫌弃地暗想。

联系之前的场景,不难推测出整件事情的原貌,寂寞难耐的少妇将淳朴热情的黑叔叔带回了家,想要激情一场,结果被正主堵门,估计接下来就要被欧拉欧拉了。

想到这,叶诚对那个少妇的好感瞬间降至了冰点。

“呵,长得即便再妖艳,也不过是马桶罢了。”

叶诚不齿地唾骂着这对狗男女,只是,他唯独忽略了一点。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黑人完全重复着叶诚的动作,脸上还露着颇为不屑的神情,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这……这很不对劲!我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比发现自己竟然在勾搭有夫之妇这件事更可怕的是,自己从华夏的炎黄子孙变成了人厌狗嫌的非洲黑猩猩。

叶诚一刻也没能为自己变成黑叔叔而哀悼,紧接着赶到战场的,便是女人那凶神恶煞的丈夫。

大哥闯进了客厅,试图寻找入侵者存在过的证据,叶诚只是透过窗帘缝隙瞟了一眼对方的长相,便立刻缩回去,惊恐之下整个人都抖成筛糠。

锃光瓦亮的光头,满脸横肉,慈眉善目,堪比勇次郎的猛男体型,最具威慑的是那双砂锅大的拳头,所有符合狠人的特征都完美体现在了女人的丈夫身上。

叶诚瑟瑟发抖,他现在完全相信女人丈夫把人打进医院的事了,甚至有贬低的成分,被打的那人命大才只住院三个月。

“我日,这是拳击教练吗?敢和他对练的拳击手都是些什么狠人?你说他吃人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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