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抱着赫里的腰不肯撒手,她是即将溺水的人,在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赫里把她从幽暗昏沉的水里拽了出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赫里,妈妈不要我了,她从没爱过我!”

“别哭……哭吧,尽情的哭吧,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

赫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曾几何时他跟她的处境是一样的,但露西远比他不幸的多。

良久,露西哭够了,她擦掉眼泪这才发现赫里胸前血红一片,她惊呼:“你受伤了!”

赫里也才注意到胸口的伤,他技艺未精,刚才剃刀胡乱砍来的时候还是有几刀伤到了他,现在伤口才开始发疼。

这些伤他还是能忍住的,他冲露西笑了笑:“没事,那个光头比我惨多了。”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露西自责不已,她看到赫里通红的双臂后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被赫里从水缸里拽出来,然后她让赫里找地方坐下,自己跑到柜子里翻找伤药。

她时常被碧翠丝打,有嫖客可怜她就会买来伤药给她用,她都会偷偷存下来。

毕竟她也没钱去医馆买药。

赫里再一次进到这个让他痛恨的屋子,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强风把屋里靡乱的气息横扫一空的缘故,他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地上那些人悠悠转醒,一个个捂着嘴哀嚎,当看见赫里静静坐在旁边注视着他们后更是怕的瑟缩后退。

赫里看到高手男子也扶着墙站起,眼神有些涣散,继而对面前的场景感到震惊。

赫里直接跟他说:“那个光头被我轰飞到护城河里了,现在去打捞还来得及。”

高瘦男子吓了一跳,马上招呼那些人:“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救老大!”

那些人赶紧互相搀扶着离去,这时高瘦男子颤着嗓音问赫里:“你是星辰魔法使?”

赫里不置可否:“你猜。”

在高瘦男子看来这就是肯定的回答,毕竟魔法使向来高傲,而且现场这幅景象肯定是用了魔法才造成的。

出于对魔法使的恐惧,高瘦男子下意识忽视了赫里胸前的伤,也忽视了他为何没有暮夜骑士相伴保护的问题,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赫里对他仓皇的背影说:“那个光头拿我的家人威胁我,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你告诉他,要是我家人出了事,就让他准备好棺材吧。”

“我一定传达到!”

说罢他慌乱而逃。

躲在暗处的露西等这些人走后才敢出来,她看赫里的眼神充满崇拜:“赫里,你好厉害。”

她浑身还是湿哒哒的,因为被清洗过的缘故,那张脏乱的小脸变得干净明媚,衣服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有个词形容的很好:出水芙蓉。

赫里干咳一声移开视线,心跳加快。

冷静下来赫里,想想还在等你的丽娜!

结果心跳更快了。

露西蹲在他前面,摆弄药瓶:“那个,我给你上药。”

药膏涂抹在双臂和胸前的伤口处,冰冰凉凉很舒服,就是两人几乎紧贴的姿势实在暧昧,赫里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白花花一片……

“赫里你为什么会回来呢?”

赫里对上露西羞怯的眼睛,脸上发烧:“因为街上外面那些人还在,所以我没立刻回去,然后就看到了你母亲捧着一堆钱出来,我就想你可能有危险。”

露西不知哪来的勇气继续盯着他,脸色跟赫里一样红:“可你不是说过只负责把我送到家,再之后的事情你就再也不管了吗?”

“说是那样说,可要是只因为说过的话就对发生在眼前的暴行不管不问,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露西高兴地笑了,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手背上,她捂住湿润的眼睛问:“所以,我能不能理解成你原谅我了,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一起荡秋千玩了对吧?”

她至今记得,两个孤独的孩子在夕阳下一起荡秋千,男孩安慰她时的温柔模样,她总是不敢说话,男孩就专门挑笑话逗她开心,虽然他的笑话就那么几个,总是重复来用,但她听得很认真。

那男孩的模样渐渐与如今的赫里重合,她眼角传来轻柔地抚摸,那是赫里在为她擦掉眼泪。

“我不想说原谅这个词,因为这让我显得像是高高在上施舍你似的,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我却没了解过你的处境是多么艰难,露西,如果当时你不骗我的话,你母亲会对你做什么?”

露西扯起嘴角笑了笑:“她……她说要让镇上全部的乞丐……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她是能做出来那种事的。”

“露西……”

赫里感到窒息,他想象不到什么样的母亲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赫里你能不能带我离开母亲?”露西小心地扯着他的袖子:“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再面对母亲了,她不爱我她眼里只有钱,为了还高利贷她都能果断地把我卖给别人二十年,我……我……”

药瓶滚落在地,露西弯曲的身子像是要缩成一团,她的头抵在赫里膝盖上颤抖:“我也想要幸福啊,为什么我就不值得被爱啊。”

屋内一时无言,只有她的啜泣呜咽声。

赫里拿起药膏,给她胳膊上被虐待的伤痕涂药,他决定要带露西脱离苦难,但他不能把她带回家,原本身为加西亚人的赛苏就已经不受母亲待见了,露西又是妓女的女儿,只怕会受到更严重的歧视。

想来想去,只好先暂时把她带去鲁道夫那里了。

“露西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大叔。”

“大叔?”

两人拖到午后街上没人的时候才敢顺着小路出镇子,一路小跑赶在鲁道夫吃完饭前终于赶到。

赫里二话不说夺过鲁道夫端着的碗,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拿着碗去仔细洗了洗,回来后把锅里剩下食物舀满递给露西。

“你吃吧,还热着呢。”

鲁道夫一巴掌按在赫里头顶,一脸危险的微笑:“小子你这又是给我整的哪一出,先不说抢我饭这件事,你小子桃花运倒是挺旺盛啊,是不是每天你都要领过来一个,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家丽娜吗?”

露西吓得腿软,却还是勇敢冲上去,小拳头打在鲁道夫粗壮的胳膊上:“你放开赫里,不许欺负他!”

赫里拉住焦急的她:“先吃饭,大叔人很好不会欺负我们的,你说对吧大叔?”

鲁道夫哼了一声,他看到赫里通红的双臂,眼睛眯起。

看来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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