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娜莉丝塔和莱宁斯，还有其他教国的人，加洛斯帝国的人，甚至包括了第一次来劫走自己的教国之人所说的“他。”

少女并不认为“他”就是劳什。

很明显劳什只是一个打手，一个战力而已。

而真正的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应该是劳什口中要把自己带回去当做战利品献给的那个人。

教国的大主教……

娜莉丝塔本以为他们至少也会有什么跟她一样的手段，例如她先前第一次与教国打交道的时候捏碎的水晶项链。

能够让友军知道自己所在的地点，一个能够跨越距离的信号。

可能是因为劳什足够自信，也可能是他们不想在帝都之中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才会没有留下这个手段。

从这个地下洞穴的建造就足以看出来，教国的力量根本不比加洛斯帝国弱，各种各样的魔法物品和高端战力层出不穷。

这个已经淡出世界许久的国度，再一次现出了它的獠牙。

总之现在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知道劳什已经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在他们面前的传送魔法阵还存在的原因。

娜莉丝塔脱离了莱宁斯的怀抱，通过这很长一段的狭隘通道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恢复行动力，不至于连走路都走不了。

莱宁斯的心情很沉重。

经过刚才的一段路，少女已经将在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命运的力量让莱宁斯感到无力。

从重生之后就在韬光养晦，早早的着手调查教国的蛛丝马迹，努力的变强，降低自己在所有人心中的存在感。

甚至这次已经提前察觉到教国的痕迹，并和娜莉丝塔一同潜伏进来。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阻止。

最强的一击也没能将劳什杀死，反而自己还险些死掉。

他一事无成。

他还能改变未来吗。

突然，少女的话语打断了莱宁斯的思绪。

“莱宁斯。”

“这不是你的错。”

娜莉丝塔拉住了莱宁斯仅剩的右手，轻声安慰道。

她怎么能看不出自从莱宁斯苏醒之后，他沉重的心情呢。

“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该让帝国出手了。”

“我们该做到的已经全都做到了，不要自责。”

“更多的人还活着，死去的人还等着你去为他们报仇。”

少女拉着他一齐站到魔法传送阵之中，很精准的将莱宁斯心中所放不下的事情道了出来。

“好。”

莱宁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想让刚刚死里逃生的少女再为他担心。

确实正如娜莉丝塔所说，还有更多人的活着，死去的民众还等着他去报仇。

虽然没有成功阻止这地下广场之中数千人的死亡，但他们也摧毁了劳什那足以笼罩大半个帝都的巨型黑魔法。

也拯救了在上一世死在雾霾中的人。

可莱宁斯就是无法原谅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学生明明知道老师考试要出的所有题目却还打不了满分，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的挫败感。

也许他错了。他不该天真的认为自己独自一人就能改写未来。

耀眼的白光又一次让他闭上了眼睛。

莱宁斯不想再等了。

如果继续等待未来对应的时间线所出现的秘宝才出手的话，可能也还是这同样的结果。

无论是遵循时间，还是忤逆时间，或是篡改时间，他都必须主动……

“还疼吗？”

娜莉丝塔突然询问道。

莱宁斯当然知道少女询问的是什么。

“没有疼的感觉，断臂之后我就昏迷了过去，现在也只是不太习惯而已。”他故意避开了有关替娜莉丝塔挡了那一击的话题。

莱宁斯根本不在意的。

只是一条手臂而已。

与一条人命相比，孰轻孰重？

哪怕会影响他的实力，但这并不是什么无法克服的事情。人的强大不在于健全，而在于坚韧的心与灵魂。

莱宁斯相信自己就算失去一条手臂，也还能继续变强。

“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少女在心中默默的想道，没有说出口。

人就死亡都会在前一秒体会到无法承受的痛苦，更何况那瞬间的断臂之痛呢。

娜莉丝塔将衣角蹂躏在手中，心中的歉意却在不断的放大。

或许在此次事件过后，她就得失去莱宁斯了。

将莱宁斯被催眠改写的思维重新恢复正常，让他恢复自由，至于是否还会对自己产生那种爱恋之情，她又该如何的选择就另说了。

从那挺拔的身影闪烁到她的面前，飞舞的断臂与洒落在空中的鲜血，目睹了这一切的娜莉丝塔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不为之动容。

哪怕莱宁斯是因为被她催眠才会奋不顾身的救自己。

但更不要说在梦境之中，也是莱宁斯救了她。

短短的一个月之中，莱宁斯究竟救了她几次？

这段时间她和莱宁斯所经历的生死瞬间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频繁。

少女牵着莱宁斯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这次传送魔法阵的运转显得格外的缓慢。

莱宁斯回想起了与劳什的战斗。

娜莉丝塔的作用可以说是无限大的，如果没有少女的存在，他恐怕才是那个最可笑的笑话。

自己的最强一击甚至比不过娜莉丝塔敏锐的思维。

久经战斗的他为什么会忘记在任何时候都要留一个后手呢。

归根结底还是他那天真的自信。

可实际上当时莱宁斯并不知道劳什会有能够改变自己躯体的黑魔法，以及自己的血能够对施展在人体之中的黑魔法有着克制的作用。

上一世直到现在，他都从未见过有能将自己身体改造的黑魔法，就连一丁点的传闻都未曾听过。

所以说，这难道也是知晓未来的代价么。

莱宁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如果……”

“如果换一个人，不是我的话，你还会这样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来救人么。”

娜莉丝塔突然出声道，闪烁的眼睛中显得十分平静，仿佛莱宁斯给出什么答案都可以。

本应脱口而出“当然”二字卡在了喉咙，莱宁斯一时间也不清楚为什么。

白光将两人吞噬，传送开始。

他没有回答。

是啊，如果换一个人，他真的还会这样毫不犹豫么。

他的性格与作风告诉他是会的。

可心却告诉他，在娜莉丝塔面前应该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