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宛如被车创飞了一样疼痛，娜莉丝塔的眼皮动了动，随后略微挣扎，痛苦睁开了左眼。
右眼已经确确实实的瞎掉了。
没有任何的反馈。
没死……
感受着自己身上惨淡的生命力，少女虚弱的观察着仅有的视线。
旁边的鲜血还没有凝固，也就是说她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大大小小的痛楚一同冲入脑海，强烈的晕厥感并没有阻止娜莉丝塔想要站起身来。
“咳……”，又是一口瘀血从咳出，娜莉丝塔的呼吸顺畅了不少。
刚才在梦境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少女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一旁正躺在地上的莱宁斯。
他没死。
及时的止血让莱宁斯的伤势并没有雪上加霜。
微弱的生命力在娜莉丝塔的感知下还正在闪烁。
他们赢了。
劳什已经化为了一摊灰烬，梅雷格斯的血脉对于这些诞生于黑暗之中的邪恶力量有着毁灭般的克制。
是啊……
对这世间的一切黑暗都有着无法抵挡的炽热净化……
娜莉丝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步履蹒跚的走到了莱宁斯的身边。
那布满血污尘土的手掌轻轻抚抚在莱宁斯的脸庞上。
“对不起。”
少女嗓音沙哑的轻声呢喃道。
她何尝不知道断臂有多痛苦，何尝不知道本来就失血过多的他再被自己刺伤一刀会如何。
如果是莱宁斯发自真心肺腑的被她捕获，而不是被她催眠才会奋不顾身救自己的话或许心中的愧疚还会减轻些。
但事实是自己很坏。
好在结束了。
而他们都还活着。
虽然死去了很多无辜的人，但面对劳什这样的强敌，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将放在莱宁斯脸上的手滑落到胸口。
娜莉丝塔将刚才面对劳什时透支生命力而换取的些许魔力，小心翼翼的使用着最为简单的治疗术治愈着他。
“不管用么……”
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
尽管一些肉眼可见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但莱宁斯依旧陷入深度的昏迷。
显然他跟自己一样，也是透支掉了身体中的全部魔力，再加上为了救自己而断臂，被碎石死死压住，还有大出血……
娜莉丝塔很累。
源自灵魂深处的疲倦无时无刻的想要击倒她。
该怎么将魔力安全又方便的渡给莱宁斯，让他醒过来摆脱生死边缘呢。
娜莉丝塔吻了上去。
跟梦境中面对“同事”莱宁斯的感觉完全不同，满是腥味与尘土的嘴唇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少女很早以前就想过，自己是否真的会在这崭新的人生中履行女生应有的过程。
懵懂无知，青涩好奇，亭亭玉立，坠入爱河，结婚生子。
自己真的能够忘记掉那真实存在的“花欣”的一生，就这样变成千金小姐重新开始么。
她真的能够接受身份和性别，以及思想上的转变吗?
大概率还是无法接受的。
娜莉丝塔本以为当自己经历到那一刻的时候自然就会做出选择。
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男人亲男人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恶心的对吧。
如果忽略掉一些特殊群体的话，其他所有取向正常的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
娜莉丝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混杂着无形的魔力一同渡到莱宁斯的口中。
轻抬起他的下巴随后安抚着喉结附近，少女让液体更加容易通过他的喉咙。
口水与鲜血交织在一起，电影和书本上描述的荷尔蒙爆发般的感受并没有传入大脑，发出令人愉悦的信号。
几分钟后，娜莉丝塔仅存的魔力渡到了莱宁斯的身上。
莱宁斯所咽下的舌尖血也在少女谨慎的操纵下进行着血液循环，加速他身上的代谢与恢复速度。
莱宁斯会不会嫌弃她现在很脏?
娜莉丝塔嘴角微微上扬。
吻的可不是她自己的嘴唇，而是很多尘土。在此期间更是将大多数的尘土混入到了口中。
少女可没有力气再去将尘土吐出来了。
接下来只有等待莱宁斯醒过来，他们才能想办法走出这里。
魔法传送阵可能已经消失，现在所处的地底也不知道距离地面到底有多远。
甚至连具体位置都不知道。
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少女心中萌生。
她现在是个女生。
是个切实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十七年的女生。
不论是在梦境里，还是刚才的吻，全都是她的第一次。
她的初吻。
就这样交给莱宁斯不会觉得可惜吗?
如果是除了父亲以外唯一一个能够为了她抛弃生命的男人，这所谓的“第一次亲吻”显得倒也没那么珍贵。
哪怕莱宁斯是因为被她催眠才会如此。
可面对生死，在意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
更何况这是她欠莱宁斯的。
娜莉丝塔同样躺在了地面上，些许细小碎裂的小石子硌在身下。
紧贴在莱宁斯的身边，此时的这里显得格外寂静。
他们在死人堆里活了下来。
绝大多数的“傀儡”都已经在劳什的攻击下化为了看不见，触摸不到的灵魂。
父亲还好吗……
蒂蕾亚有没有事……
艾丽卡还安全吗……
娜莉丝塔努力的不让自己停止思考，尽量保持思绪的运转来摆脱睡意。
少女知道，自己这一次如果一旦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家人的牵绊是支撑她内心的唯一支柱。
…………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已经让娜莉丝塔无法察觉，逐渐混沌的意识即将回归虚无。
这是她一天之中第几次濒死了?
第几次?……
……
少女努力的东扯西扯，可那左眼中勉强挣扎的神色已经快要消失。
“唔……”
身体轻轻的离开了地面，猛然的清醒让娜莉丝塔重新夺回了意识。
“还好吗。”男人沙哑的声音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梅雷格斯的生命力旺盛的令人艳羡。
娜莉丝塔向怀中缩了缩，哪怕只有一只手臂抱着她也同样的令人感到安心。
少女勾住了他的脖子，缓缓闭上了眼睛，低声呢喃道。
“你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