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外号是‘剃头匠’？难道你给很多人理过发吗？”
燃起的篝火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对而坐，赫里听鲁道夫讲起自己的外号于是好奇发问。
鲁道夫拨着燃烧的木条，无聊地说：“嗯，理过很多次，只不过服务对象都是魔人罢了，因为我在战场上习惯砍掉那帮魔人的脑袋，所以得到这么个外号，其实这也是暮夜骑士团的一项传统，骑士团内部会不定期对那些负有战功的骑士颁布称号，这也算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什么样的称号都有，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个人叫狮子王。”
“是因为他跟狮子一样勇猛吗？”
“你想多了，他跟你一样满头金毛，不过他从不刮胡子也不剪头发，久而久之那张脸就跟狮子一样，他还对自己的形象颇为得意时不时捋一下自己脸上的毛，直到有天我给他脸上泼了碗浆糊他洗了一个晚上都没洗干净，那之后他见着我就躲，那样子哪是狮子王分明是小金毛。”
“哈哈哈哈，”赫里捂着肚子笑不过来气，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大叔你好损啊，哈哈哈，小金毛哈哈。”
鲁道夫嘴角扬起，他想要是那个现已成为骑士团副团长的狮子王知道被个小鬼这么嘲笑，表情一定很精彩。
“喂喂喂别笑了，你这人笑点真低，鲁道夫说：“我看你的披风刀法掌握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我教你最后一个本事，这之后我们就该说再见了。”
赫里果然不笑了，但他是被鲁道夫最后一句话给击中了。
“大叔……也要走吗？”
“嗯，我此生已经不被四城接纳，再厚脸皮待下去就显得我不识相了，毕竟我生于战场，也要死于战场。”
鲁道夫说得轻松，但赫里却替他感到悲伤。
“大叔，谢谢你这些天不厌其烦地教我，我真的很感激您！”
赫里声音哽咽，火光下的脸亮晶晶的。
鲁道夫说自己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丽娜会对这个少年如此上心。
因为他真的很纯粹。
像是什么来着，哦，是寄居蟹，厚厚的硬壳之下是无比柔软的内心，任何得以触碰到这颗心的人都会被温暖到。
鲁道夫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伤春悲秋上，他经历过无数次道别，早已看惯，那些掀起的触动被他压下，开始最后的教学。
“丽娜应该对你说过，相比于魔法使，骑士团在魔法上的投入一点也不比魔法使少，其中最突出的成就就是铭文。”
鲁道夫在地上画了个图案，赫里隐约看到鲁道夫的手指在发着微光。
手指离去后那图案亮起红光，凭空生出一团绚烂的火焰。
鲁道夫指着火焰说：“这就是铭文，它能将成型的魔法术式压缩在里面，等到使用时只需要一点魔力催动就能使用，铭文的存在使得除了魔法使外的人类也有对抗魔人的资本，它可以刻印在武器上，盔甲上，或者是帽子鞋子手套，只要你乐意想往哪刻印都行，怎么样，铭文对你来说恰好补足了魔力稀少的缺点。”
“大叔，要让铭文生效的话应该也是需要魔力的吧，要不然它就只是普通的图案而已。”
“是的，铭文要由魔力写就才能生效，你现在试着画我刚才的铭文。”
赫里蹲在地上，边回想图案的刻画顺序边动作，很快他就感觉到魔力的流逝速度竟然不受他控制了！
鲁道夫适时解释道：“就像魔法分为多个级别，铭文也是一样，不同等级的铭文需要的魔力量各不相同，越高级需要的魔力越多，所以即使一个魔力稀少的普通骑士知道最高级的铭文画法他也无法使用。”
赫里勉强画完两个铭文后就无法再继续了，鲁道夫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但他不忍再打击他，只好避重就轻：“很不错，铭文的威力也跟其刻画的形状是否板正有关，你画的很好，跟教科书上的差不了多远。”
这倒是实话，除了莱昂纳德，鲁道夫没见过谁能把铭文画的如此正规。
他想，这两个人估计都有强迫症。
赫里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但每个人魔力的多少都是天生的，他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他盯着地上两个铭文，问道：“我曾经听丽娜说过有一种能够贮藏魔力的铭文，大叔可以教我吗？”
“哦，可以是可以，但那个铭文其实对你没多大用。”
“为什么呢？”赫里不解：“能够贮藏魔力的话不就解决了……”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立马想到如果这个铭文真这么好用的话世界上所有人就都不缺魔力了。
呵，我怎么会变得这么迟钝。
鲁道夫安慰他：“别心急，听我给你解释。”
他慢悠悠画出一个铭文，画法不是太难，却在赫里眼中浮现出令他惊异的景象。
他看到无数灵素化作实体，前赴后继扑到铭文上面，甚至隐约感受到了灵素们的愤怒。
灵素，也会愤怒吗？
鲁道夫神色平静地说：“这个铭文名叫聚灵，顾名思义就是把天地间的灵素聚集到这个铭文里，但是这是只能使用一次的铭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灵素会生气，”鲁道夫自顾自回答说：“灵素是远古众神死去后身躯分解漂流在此方世界的残渣，我们体内的魔力与灵素其实本质上是同一种力量，但根本的差异在于魔力是随我们怎样调用都行的仆人，而灵素则是随心所欲的自由人，它们最讨厌的就是被强行控制。”
“所以聚灵铭文在压制灵素时也在承受它们的反扑，这就使得这个铭文其实十分脆弱，骑士团通常会把聚灵铭文刻印在装武器的箱子上，当骑士们武器上的其他铭文魔力全都被消耗完后会统一把武器放进箱子，待充能完毕箱子会自动损毁，武器拿出来接着用。”
“这就是聚灵铭文的唯一用处。”
处在两人中间的铭文频繁闪着光，像是不断翻起波浪的海面，被铭文覆盖的土地如同有了生命般喷出大量泥土。
那是灵素们在反扑，赫里从未见过这么狂躁的灵素们。
鲁道夫用刀划开铭文，灵素们喷涌跃出，然后颜色越来越淡消失在空中。
“所以这个铭文你简单了解下就行，不必放在心上，你还把重心放在我教你的其他铭文上。”
赫里点了点头，趁鲁道夫转身把刀放回包裹里时又把目光放在那个被破坏掉的聚灵铭文上。
这个铭文真的没有别的用处了吗……
“发什么呆呢，过来练习。”
“好，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