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文溪峰的茅屋里炊烟袅袅。

褚年和往常一样,大清早便起床,烧水洗漱,给姜楹烧好粥饭,才开始今日份的砍柴工作。

姜楹喜欢赖床。

自己提前给她烧好热水和粥饭,这丫头就可以起床之后直接洗漱用餐。

便不至于赶不上早课而被师门责罚。

果然,鸡鸣三声的时候,茅屋里才慌慌张张地冲出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二话不说便坐在饭桌前开始囫囵。

只不过随便吃了两口,她就懊恼地放下了筷子。

“……诶呀来不及了。”

“带块烧饼再走。”褚年刚想提醒,少女已经呜呜了几声,叼着烧饼就往门口冲去。

褚年无奈地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

然而,没过多久,姜楹却去而复返,一脸心事重重地来到褚年面前。

“哥……我听说,虞师姐最近老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找你麻烦?”

褚年不动声色地继续劈柴:“听谁说的?”

“弟子里都已经传开了。”

姜楹小声嘟囔着:“一开始还避着我……现在都快当着我的面议论此事了。”

“哥,我知道虞师姐一直对你魔教余孽的身份耿耿于怀,你要是被她欺负了,你可千万要告诉我。”

褚年失笑着摇了摇头。

……告诉你又能如何呢?

你一个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难道要去告发在琉阙宫自幼长大、德高望重的大师姐虞亦瑶嘛?

就算真得告发了,那往后姜楹在弟子间也肯定混不下去了。

有时候寄人篱下,总归还是要低头的。

“放心。”

褚年安慰道:“都是弟子们瞎传的。你虞师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侠,闲得没事找我一个打杂的人麻烦?图个什么呢?”

姜楹哦了一声,低垂着小脑袋转身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

“要是虞师姐真得来找你麻烦了,哥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哦。”

“我、我很快就会神功大成,到时候就能保护哥了。”

褚年笑着恶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

“评书听多了吧?你才习武多久,就想着跟那些神功盖世的大侠比啊。”

“谁家习武不是十年打基础、二十年才入门。你连个门槛都没踏过去呢,就开始想着一步登天的事情了?”

见小丫头委屈兮兮地嘟着嘴,褚年又安慰道:“放心吧。哥有自保的手段,不会给人随便欺负的。”

“你就安心练功,好好跟着宫主混。琉阙宫已经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几个门派之一了,要是混好了将来前途无量的。”

“等你将来哪天,也成为名震江湖的一代女侠,哥还等着抱你的大腿过日子了呢。”

听到这里,姜楹才破涕为笑:“到时候,我保哥一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死丫头。”

褚年笑骂道:“还做白日梦呢?再晚早课又要迟到了。”

姜楹呀了一声,连忙转头就跑,临走前还不忘又从桌上顺了一块烧饼叼在嘴里。

望着姜楹远去的背影,褚年笑容缓缓收敛。

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自己的劈柴工作。

——

——

其实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

褚年听到了院门被踹开的声音。

一群白衣翩翩、腰间佩剑的花季少女,气势汹汹地从门口鱼贯而入。

为首的女子身材窈窕纤细,姣好的容貌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一直径直走到褚年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弯腰劈柴的褚年。

褚年视若无睹,继续劈自己的柴。

女子略微挑眉,身后的那帮女弟子们便心照不宣地退出院外,一边把守门口,一边望风。

院子里,只留下了褚年和女子两人。

“褚年,你还不肯屈服吗?非要赖在琉阙宫不走?”

“我不知道虞姑娘在说什么。”褚年置若罔闻,依然平静劈柴,“让我留下,是你们宫主亲口答应的。”

“那是宫主宅心仁厚,想在江湖正道面前保下你兄妹二人性命。”

虞亦瑶的美眸间满是厌恶与嫌弃:“你倒好,不识好歹还没有自知之明。宫主已经保你一命了,你还不知足,还要在琉阙宫死赖着不走!”

褚年忽然嗤笑了一声:“你都知道,我要是离开琉阙宫就可能会没命,你赶我走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虞亦瑶狠狠蹙眉。

“……你今日就下山,我有办法让你隐姓埋名,平稳度过此生。”

“不行。”

褚年却摇了摇头:“那丫头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姜师妹往后是要继承宫主衣钵的,是名门正派的一员。”

虞亦瑶轻蔑而傲然地扬了扬下颌,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而你。”

“……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余孽。”

“你若是真为了你妹妹好,就乖乖下山去,跟谁都不要提起你和你妹妹的关系。别坏了她的名节。”

褚年还是摇头。

虞亦瑶气得柳眉倒竖,傲人的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她真得很讨厌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赖在门派里不走的人。

毕竟琉阙宫全宫上下都是女子。一个男人呆在里面,就跟一锅佳肴里多了一颗醒目的老鼠屎一样。

更何况。

他还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魔教——鉴欲教的余孽。

那是个穷凶极恶的可怕势力。里面无论男女,都是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头,犯下的累累恶行简直骇人听闻、罄竹难书。

自幼在琉阙宫耳濡目染的虞亦瑶,对这群魔教妖人可以说只有厌恶,没有半分好感。

虽然虞亦瑶也听说过,褚年在里面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平日里干得活和现在一样,也是烧水砍柴、做饭扫地的杂活。

但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魔教余孽就是魔教余孽。

都该人人得而诛之。

“褚年,我真得不想对你这种不曾习武的人动粗。”

虞亦瑶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望向他:“你不要逼我。”

“虞姑娘说笑了。”

褚年淡然一笑:“这几天虞姑娘天天都来。动得粗还少吗?”

“你只要下山,我保证不会再动你。”

她冷眸道:“否则,就算我是正道,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万蛊噬心、受尽痛苦折磨还不留一丝痕迹。”

“……请便。”

褚年悠闲地耸耸肩。

虞亦瑶真得很讨厌他这种风轻云淡的样子。

仿佛是在轻蔑鄙夷自己,讥讽自己一介女侠,行事却和魔教妖人无异。

每当这个时候,虞亦瑶总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意,就要对他大打出手。

凭什么你一个魔教余孽,敢瞧不起我?

不等褚年放下斧头,虞亦瑶已经一手拽住他的衣襟,身形轻盈一跃便跃进屋内,一脚将门踹上。

院门口,那些跟随而来的女弟子们,都识趣地扭过头,不忍再听。

……果然。

没过多久,屋里就传出男人极力压抑低吼的声音。

仿佛里面,正在发生十分惨无人道的事情。

——

——

半个时辰之后,昏暗的房间里。

褚年默默穿着衣服,时不时偷瞄一眼眼前女子一丝不挂的光洁玉背。

不得不说。虞亦瑶虽然常年习武,皮肤保养得倒是极好。

抚摸起来温润如玉,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尤其是那对傲人的酥胸。不枉江湖上无数人垂涎。

手感确实好。

要是这女人性子别那么暴躁,倒也算是个娇俏可人的绝色。他默默想到。

“我承认,你很有毅力。”

忽然,虞亦瑶轻声开口:“连续数日受了此等酷刑,竟然硬是一声不吭,咬牙坚持了下来。”

“此等坚毅,放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

褚年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你真的,不肯下山?”

“不下。”

“你就不怕如此酷刑,日日重复?”

褚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默收起吐槽的欲望,低声道:“不怕。”

“我褚年一生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总好过某些嘴上道德仁义、背地里却行如此卑劣之事的所谓‘正派女侠’。”

“还敢嘴硬?”虞亦瑶猛然扭头,满面怒容,“掌嘴!”

然后,她恶狠狠地俯身咬在褚年嘴唇上。

一直咬了许久。直到口干舌燥,直到那份柔软湿润久久留在褚年唇间。

她才轻轻擦了擦樱唇上的水渍,傲然地望着他:“还不服气吗?”

褚年死死盯着她,眼眸坚毅地摇头。

虞亦瑶凝眸良久,最终冷哼一声,裹衣起身。

“有骨气是吧?那就继续耗下去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此等酷刑下坚持多久。”

说完,她推门而出,丢下一句:“走。”

一伙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茅屋,只剩下衣衫不整的褚年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默默望着天花板。

……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

不知道。

如果虞亦瑶没被催眠的话,褚年觉得以自己的小身板,被打个一天估计就老实了。

但幸运的是。

或者不幸的是。

自己偷藏的那本不靠谱的魔教邪功《煌邪祸心心经》。

这次,终于没有再掉链子。

现在的虞亦瑶,已经被自己催眠了。

她很笃定,她现在每天对自己做的事情,是一种很不人道的酷刑。

虽然严格来说,长期高强度的这种事情,也算某种酷刑吧。

但至少比被打得半死幸福多了。

褚年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但他知道,想多坚持一段时间的话。

这几天,自己得多吃点滋补的东西,好好养养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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