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道夫背着赫里走在街上,他给背上的人披了件自己的外套,宽大的外套将赫里整个遮盖,这才使得没人认出来衣服下的竟是米斯卡肖家的小孩。

“我是给你找个旅馆住还是将就下跟我睡野外,你选一个吧。”

“不用麻烦大叔破费,你给我个毯子就好。”

“呦,现在怎么不矫情了?”

赫里反驳道:“那不是矫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既然大叔讨厌我有洁癖那我就努力克服,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哪儿碍你眼了你直说我改,为什么非得一直说我矫情!”

“怎么了这是,吃枪药啦?”

“呼,没什么,您就当我胡言乱语在发牢骚吧。”

赫里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烦躁,或许是因为皮罗对他的漠不关心,也或许是鲁道夫对他一直冷嘲热讽。

他想丽娜了,只有在那个女孩面前他才能不用费力伪装自己,他才能做回真实的他。

鲁道夫看不懂这些孩子们的所思所想,他想起以前丽娜闹脾气的时候只要给她块儿糖就能平息丽娜的折磨,于是他如法炮制,来到某处摊位前买了一个糖人。

赫里出神地盯着店家捏糖人,他以为是鲁道夫自己要吃,毕竟也没人给他买过什么东西。

但当糖人怼到他脸上时,他才发觉这真是给他买的。

他略带惊讶地反问:“为什么要给我买?”

“哈?你这年纪不都喜欢吃这玩意儿吗,非要说为什么就当是给你今天表现不错的奖励行了吧?”

奖励……

好陌生的词。

赫里默默舔了下糖人,糖精放多了,齁甜齁甜的。

不好吃,但他还是吃完了。

“谢谢大叔,”然后伏在鲁道夫背上的他再也没说一句话。

两人今晚睡在野外,赫里伏在鲁道夫背上的时候就睡着了,鲁道夫把他放在地上,想了想后把柔软的包裹当做枕头给他垫上,自己靠着树闭眼假寐。

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早赫里简单洗漱完后又去准备早饭,还是跟昨天一样的野菜粥。

鲁道夫唏哩呼噜喝了半碗粥后问他:“你不回去吗,家里人该着急了。”

赫里已经为自己舀了一碗,闻言稍稍沉默了下,然后坐下来慢悠悠喝粥:“不回去,回家还得帮忙干家务。”

再温和的性格也会不可避免迎来叛逆期,赫里知道回去后会迎来卡托卡亚的轮番轰炸,索性让这轰炸来得迟些吧。

鲁道夫也不再说什么,小黄毛想呆在这儿还是想去哪儿他管不着,只要没事别烦他就行。

赫里等他吃饱喝足后主动去洗碗,回来后还摘了几个果子给他,鲁道夫看他也顺眼不少。

然后赫里就自己去训练了,他挥舞双刀的姿势愈发纯熟,木刀在空中猎猎作响,所形成的残影宛若披风挂在身上。

“嗯,像是那么回事了,”鲁道夫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瞬间被披风边缘砍削成两半飞了出去。

接下来几个小时内鲁道夫从越来越刁钻的方位扔出石块,赫里不免还是挂了彩,但后来十块石头他已能防住八九块。

进步不可谓不神速。

赫里忽然脚步一滞,眼前有些许恍惚,他虽然很快回过神却眼睁睁看到石头往他眼睛砸来。

这一刻他忽然心念豁然通透,披风刀法的下一个招式被他硬生生打断,挥刀改为穿刺的动作,一刀将石块击的粉碎,空气中都传出尖锐的炸裂声响。

鲁道夫停下赶来的脚步,他本来看到赫里即将受伤想都没想飞速冲来,没想到竟然看到让他惊掉下巴的一幕。

赫里刚才挥刀改刺的招式实在令他惊艳,那完全可以完善成出其不意的杀招。

他没想到会在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少年身上得到不小的收获。

赫里丢掉木刀,左手捂着还在不断颤抖的右手手腕,脸上汗如雨下。

鲁道夫急忙赶到他身边:“你没事吧,这次是我的失误,我错判了你的精力极限,要是刚才你没击碎那块石头的话……”

赫里就会变成瞎子了。

他蹲下身检查赫里的手腕,他摸了摸骨头,有轻微骨裂但不算太严重,主要是伤了筋。

他从药瓶里扣出药油涂抹在上面,同时兴奋不已:“小黄毛你这回真是给了我个惊喜,没想到你会使出如此精妙的一招,你到底怎么悟到的?”

赫里看他一脸高兴,还毫不吝啬地夸他,一时无所适从:“没什么,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那我可期待你多来几次这种下意识,刚才那一招真是太妙太精彩了!”

赫里轻声问:“所以,我今天表现也很不错是吧?”

“岂止不错,简直太不错了!”

“那就好……”

中午的时候鲁道夫说什么也不让他做饭了,一来他吃腻了野菜粥,二来他亲眼看到赫里哆嗦着手把大半罐胡椒粉倒进粥里。

本来两人已经准备吃树上水果充饥了,米歇尔如救星降临送饭过来,荤素搭配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她特意买了只鸡杀了,一点不留全给赫里送来。

见赫里比昨日吃得多,她忍不住眉开眼笑,还不忘汇报调查进度。

“目前我调查到露西失踪有很大可能跟外来的商旅团队有关,目前嫌疑最大的有金骆驼商队,红罗马戏团和一伙儿南边来的雇佣兵,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米歇尔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锁定目标很不容易,但她没跟赫里邀功,在她看来这都是应该做的。

赫里看她黑眼圈加重不少,知道她昨夜肯定没睡,一门心思全都扑在追查露西下落上,心里不是滋味:“要不还是算了,我们把线索告诉警卫团,让他们来找吧。”

“不不不,我好久没进行这么刺激的行动了,必须要有始有终把她找到,赫里你不用担心我,专心训练就行!”

米歇尔留下这句话后快步离去,看样子是真的乐在其中。

鲁道夫啃着鸡腿感叹道:“年轻有活力就是好啊,干什么都跟玩儿一样,就是不知道等她吃过亏后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样。”

赫里不置可否,他隐隐觉得鲁道夫的话会一语成谶。

午后鲁道夫没有休息,他站在空旷的地方尝试复现赫里那一招,他是经验老道的骑士,试了几次之后就能原模原样复原出来。

“这招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来赫里,我们一人试一遍把它完善。”

赫里惊讶地指着自己:“我吗?可这招是我瞎鼓捣出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完善啊。”

鲁道夫大力拍着他的肩膀:“没有瞎鼓捣这一说,再说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刀法,当然要亲自进行完善,我相信你能做到!”

赫里激动地站起:“你相信我,好,我会试着把它完善,不,我一定把它完善!”

于是两人围绕这一招试验了许久,期间也有争吵,赫里说不过专业知识丰富的鲁道夫,只能时刻强调这是他的招式,保证他才是传授的那一方。

终于,当接连三块飞石被赫里击碎后,这一招迎来了初步完善。

“我们得给它起个名字,”赫里表情严肃:“叫斩钢闪如何?”

“这个名字已经被一位艾隆尼亚的浪剑客占了,再想个吧。”

赫里憋了半天后提议说:“那叫灭世三连斩如何?”

“……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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