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拉,你不会想要……”听到自己的乖女儿又一次用怪异的语调提起了自己的故友,阿布突然心头一凛——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心脏,但这种感觉是错不了的。
这是他作为资深宅物研究家,在废寝忘食地玩了许多标签里含有“黑化”“致郁”字样的galgame,并鉴赏了上百部在一个人称“大妈之家”的古老文艺类网站上被定义为“欢乐向”的漫画和绘本作品之后,最终锻炼出的特殊直觉。
“乖女儿,我的乖乖萝拉,听爸爸的话……如果你对茜茜莉有什么意见的话,至少请不要让她……呃……落到‘那种下场’。好不好?”
“当然了,爸爸。”萝拉欢快地摆动着从长裙后部开口伸出的尾巴,精致的脸蛋上绽放出了天真无邪的笑颜……这让阿布更害怕了,“萝拉只是想和老朋友叙叙旧,并没有坏心思。”
“‘发生意外’也不行。”在进行了一番生理信号检测,并按照储存的心理学模型进行推算之后,阿布赶紧补充了一句,“听爸爸的话,爸爸有事想问你的茜茜莉同学。”
“唔,好吧,不会有意外的。毕竟死人没法说话这点,确实有点麻烦呢……”萝拉仍然维持着笑容,只是那对尖尖的毛茸茸耳朵短暂地垂了下来。不过,在与莉莉手牵着手跳下车厢、进入学院大门之后,她立即又打起了精神,用艳羡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当然,阿布完全可以理解萝拉此时此刻的心情:作为一所拥有四个多世纪历史,而且其间完全没有遭到破坏的资深老校。虽然罗宛城的探险者学院还比不上地球上的剑X或者牛X那么恢弘古老,但包括大多数学校建筑本身在内,里面的历史文物已经多到足以开一座博物馆了。
而即将参加测试的插班生们,则聚集在一座五层高的青石大楼前的雕像之下。雕像描绘的是下达建立探险者学院敕令的皇帝——格利凯里乌斯二世的容貌。雕像制造者或许希望将这位君主雕刻得更有精神一些,但却因为技术和审美水平不够而有些事与愿违。
至少在阿布看来,老皇帝圆瞪着的双眼和大张着的嘴,看上去倒更像是在便秘时拼命深呼吸使劲。
“所有人,麻烦按照插班考试申请的院系排队。”在“便秘”的老皇帝雕像下方,一个披着黑色长袍、脑袋光秃秃的老头不断挥动着双手,对参加考试者喊话。这人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戴着一幅硕大的眼镜,如果身上再背个乌龟壳的话,倒是完全可以去COS某个喜欢高呼卡美哈梅哈大帝之名讳的老涩鬼了。
不过很显然,在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知道什么是COS。
“呐,爸爸,我们该去哪边啊?”听那位“龟仙人”一喊话,之前还信心满满的萝拉突然露出了有点慌乱的神色:虽然对方说了,要按照申请的院系排队,但是,她却分辨不出聚在雕像附近的几条队伍到底分别对应哪个系:所有队伍前方都只有一面旗帜作为区分,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而是分别绘制着一个符号。
“左起第二队。”这次,回答她的是莉维尔,而不是同样一头雾水的阿布,“两位小姐,探险者学院的不同院系是以标记和纹章区分的。”
“还真是……古典啊。”阿布评论道。
“是的,白色快帆标记是船舶操作系,主修船只操纵;持长枪的披甲武士是机铠系,以机铠操纵为主要训练科目;青色落雷与火焰是咒术系,主修自然是咒术的理论与运用;长枪与斧枪交叉是战士系,训练武器和战术——当然,这个系的人相对最多,而且很多人毕业后只在探险者这一行干两三年,就会加入地方自治体的自卫军,甚至还有人进入皇室军队以及……呃,剩下那条路不说也罢。至于闪亮的指南针标记,当然是测绘与勘探系,探险者发现的新浮空岛和航路,都由他们负责测绘。这个系也负责培养导航员;猪肝色大书代表文书与法学系,负责培养相关的文员、财务人员和法学顾问。”
“好,很好!”阿布说道。考虑到这个世界处处充斥着与地球大相径庭的奇幻色彩,这座学校的院系设计简直是太合理了!想当初,全球顶流奇幻小说里的那啥霍X沃茨魔法学校,分出的四个学院就大差不差,其中还有一个专门培养反派分子的,简直让人理解不能!“不过,等等,那边第七列呢?”
“橙色面包和朗姆酒瓶标记的吗?哼哼,那种货色不说也罢。”莉维尔突然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大人您就当学院里只有六个系就……嗷嗷!”
虽然就阿布所知,某些混蛋死宅可能会喜欢那种一脸鄙夷色彩的女性角色,但很不幸,他是例外。由于小学三年级曾经被几个长得壮实的女同学欺负过,阿布在这方面有一点淡淡的心理阴影。因此,莉维尔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发60伏特的直流电击。
你要怨就怨当年我的那些小学同学吧,哼哼哼。
“大人……大人请恕罪!请恕罪哇啊啊啊啊啊……”有点超乎阿布预料的是,莉维尔对这一下电击的反应非常大。她甚至不管周围的众目睽睽,就直接跳了起来,开始大喊大叫。紧接着,周围的目光——无论是教职员工,来送考生的监护人,还是与萝拉和莉莉同龄的考生——全都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样,落到了她身上。
惨惨惨惨惨,糗大了……
阿布这才想起来,现在莉维尔的名义身份可是两小只的监护人!监护人要是表现不正常,说不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入学!“抱歉,莉维尔,刚才那是……啊对,是失误!我没有对你不满的意思!”
好在,作为常年刀口舔血、偷偷参与灰色甚至违法生意的强盗贵族,莉维尔的脑子转速倒也不慢。在听了阿布的口胡(划去)澄清之后,她立即让表情恢复了常态:“各位,怎么样?我刚才的表演不错吧?”
……
不明真相的观众脸上全都冒出了个“囧”字。
“是这样的哦。我和我的这两位侄女兼侍从,最近正在排练一幕公益演出,”莉维尔的扯谎张口就来,“嗯,刚才我正在给她们讲演出的细节,只是太过投入剧本了,所以不小心打扰到了大家!如果造成困扰的话,我很抱歉!”她一边用真挚的语气这么说着,一边用力摇晃着大尾巴,对所有人鞠躬道歉。
四周响起了掌声。
“这啥……呃,倒也没啥……”阿布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根据自己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苍茫世界的社会发展水平和地球的近代差不多,在这种时代,喜爱文艺、尤其是全身心投入文艺,是一种高雅的标志。更别说还有“热心公益”这个buff了。就这样,莉维尔不但成功地避开了一次危机,还为萝拉和莉莉挣了不少印象分!
好极了!看来以后有必要多电一电……啊不对,多奖励奖励这只小狼女才行。
“好了,请还未排好队的考生赶紧排队!十五分钟后将分别进行测试!”在掌声稀落下去之后,那位“龟仙人”继续喊道。但阿布注意到,萝拉似乎还在左顾右盼。
“萝拉?快去排队啦!”阿布催促道,“你在看什么?”
“找人。”萝拉和莉莉一边快速走进队列,一边小声说道,“怪了,茜茜莉为什么会不在?那位先生不是说……”
“各位排好队了吗?那么,现在有请新生代表致辞。”“龟仙人”突然说道,“欢迎茜茜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