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原地驻扎，生起了篝火，匈奴兵开始轮番制地进行休息，即两个人负责看管俘虏和守夜，其余人则抱着刀进行浅睡。

宇文托托趴在她的坐骑上，闭着眼睛，短暂小惬，这一幕倒是与赢雍印象中马背上的民族很是契合。

他望着宇文托托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自己从边境庶民成为匈奴俘虏，也就几天的功夫，大争乱世，他哪怕是穿越者，凭着本事稀薄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自己似乎已经被排挤了……

赢雍又看向围在一起，有意无意地和自己间隔开一段距离的齐人们，暗自叹了口气。

白天宇文托托施予的好处，到底是让其他齐人与自己产生了嫌隙，不，可能更糟，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已经成为了“齐奸”了吧。

赢雍苦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人排挤自己更多是嫉妒自己那明显优越的多的待遇，饶是如此，自己也无法指责什么。

他突然觉得有些寂寞，又听见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再看，便是一个娇小的身影蹿攒到自己身旁。

“赢雍，你想睡吗？”小萝莉阿芷躺到了赢雍身边，眨着眼睛，表情幽怨：

“我睡不着。”

赢雍露出了一丝微笑，心中浮现出暖意，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和自己相处的齐人，可能也就只有阿芷一人了，他揉了揉阿芷蓬松的头发：

“我也睡不着。”

“那。”阿芷的眼眸中迸发神采：

“赢雍，你可以再给我讲些故事吗？”

她委屈巴巴地撇撇嘴：

“白天那个姐姐好可怕，我都不敢让你给我讲故事。”

赢雍脸上浮现一丝心疼：

“不知道阿芷小姐想听什么故事？”

“嗯，赢雍你讲的铁木真听起来好厉害，能讲讲他的故事吗？”

“嗯，好。”赢雍神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阿芷为什么对铁木真有了兴趣，但既然是阿芷的请求，那他自然会实现。

于是他把其中血腥的部分去掉，再将精彩点一个个都讲出来。

小姑娘听得很专注，在赢雍讲的过程中不断抛出一个个问题。

“赢雍，可汗是什么？”

“是所有匈奴人的皇帝，就像大齐有大齐的皇帝一样，匈奴也有匈奴的皇帝。”

“噢！赢雍，欧洲是哪个国家？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欧洲不是国家，是一个大洲。”

“它在哪呢？”

“世界的另一头。”

“赢雍，我以后能去欧洲吗？”

“应该……不行。”

“奥。”小姑娘的脸上看不到多少泄气，或许她自己不在意欧洲能不能去，只是即兴地提了一嘴，兴趣很快就到了别的话题上。

“那个成吉思汗感觉好厉害啊，他和铁木真哪个更厉害？”

“他们都是一个人啦。”

“奥！大齐更大还是铁木真的土地更大？”

这个问题赢雍有些为难，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大齐对标穿越前的哪个朝代，而且就算有相似的风俗文化，军事制度肯定也有很大不同，毕竟是平行世界。

于是他在这个问题想了很久：

“这个，我不知道，不好评价，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铁木真的。”

他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奥——”，再看向阿芷，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圆脸耷拉在赢雍肩膀上，口水从嘴边流出，吧嗒吧嗒地流到赢雍的布衣上，梦呓：

“羊腿，好吃……”

赢雍一时之间有些苦笑不得，看阿芷的身体有些蜷曲，便脱下身上布衣盖在了她身上。

寂静长夜漫漫，无言便要入睡。

……

“睡了吗？我听你先前说的故事好生有意思。”

耳畔传来的声音，似平地惊雷，赢雍猛地惊醒，瞌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文托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马，突兀地出现在赢雍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带笑，似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宝藏。

“你……一直没睡吗？”

“听了那么动人心魄的故事，哪个勇士还能收的起心性去睡觉？”宇文托托大大咧咧地蹲坐下来，毫不避讳地躺在赢雍身旁，赢雍见状便要有所动作，却被宇文托托喝止了：

“不必坐起，我并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来问你一些事情……小赢学士。”

突兀出现的称呼让赢雍的眉毛微微跳了一跳。

“我听说齐人中会读书的，总要自称学士，纵然没有什么本事也要装出一副模样，小赢学士自然不是那些蠢物，是有一番本事的，也端的上学士之名。”

“大人，你……”

“何来大人之说？叫我宇文托托便好了。”

赢雍心中的那阵异样感越来越强烈了。

“有什么事吗？”

“小赢学士，其实你所说的成吉思汗这个称谓，我从未听过，可汗也是……草原上各部族纷起，从没有真正统一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小赢学士不会说假话。”

宇文托托眼中燃起了一股野火，可以用野心称呼的东西——

“你之前所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有部族，占据了那么大的土地吗？”

赢雍点了点头，与之相对的，宇文托托眼里那股渴望越来越强烈了。

“那个部族首领叫铁木真吗？”

“嗯。”

“我宇文部比之如何？”

这个问题就像赢雍那个时代的经典问题——“我和你前女友谁更好看”，或者“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哪个人。”

宇文托托看赢雍犹豫，便明白了：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如便是不如，说来可笑，我宇文部如今也是势微，小赢学士也不知道我宇文部如今窘况，若小赢学士说比得上，倒是小赢学士的不厚道了。”

赢雍尴尬笑笑，不知道宇文托托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下一刻，图穷匕露，宇文托托正色道：

“我看小赢学士懂得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为我宇文部做事？像小赢学士这样的人，不该沦落为一个奴隶。”

“财宝，皮毛，羊群，好马以及女人，这些东西虽然我宇文部并没有多少，但只要小赢学士你愿意为我做事，以后夺了天下，这天下的好东西我都可以跟你分享。”

赢雍明白人家这是看上了自己想要收了自己，但他并没有因为对方那番算得上诱惑的游说心动，毕竟同一天面前这个女人还想要自己的命。

“托托大人，若是想要听我讲说，随时欢迎。”

宇文托托何其聪慧，很快便听懂了言外之意，她知道或许是自己白天的动作让人家对自己生起了不满，有些后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最后只悻悻地看了赢雍一眼，黯然离去。

所幸赢雍现在是她宇文托托的掌中之物，就算一时半会得不到其心，多加施恩，哪怕他是匹烈马，也总有一天能把他驯服。

宇文托托内心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