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简洁的复诊流程结束之后,又从张·百晓生·君房这里白嫖了一些其他学校的混混地址,季月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季学弟,一路走好。”

张君房挥手,望着拿完药的季月年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办公椅上坐下,拿起方才的复诊单,视线落在上面,眉头微微皱起,轻声呢喃。

“异装癖才刚有好转的趋势,现在却出现了心理疾病的苗头,如今学生的压力都这么大么?”

“老师老师~”

正当他准备从资料库调取相似病情案例时,刚刚收拾完诊所的小正太抱着一本书飞快地跑了过来。

“打扫完了?”

“喵喵,都打扫完了。”言清一蹦一跳地来到张君房面前,将手里的书递过去。

“老师老师,你看你看。”

“这是咱刚刚打扫时从夹缝中发现的。”

张君房接过,低下头看去,那书籍崭新如初,甚至都还没拆封,只是上面布满了灰尘,用纸巾擦拭干净后便能看到里面的标题。

《梦境是现实潜意识的投影一二说》

“梦境?”一颗小脑袋凑了过来,搁置在男人的肩膀上,橙黄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老师,梦境和现实真的有关系吗?”

张君房揉揉小正太的黑发:“当然有,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美梦就是这个理,在现实世界求而不得的,在梦境中却能够轻易得到。”

“有些受过专业训练人甚至可以随意控制自身梦境,想要古丽热巴就要古丽热巴,想要迪丽妙巴就要迪丽妙巴,满足自己在现实世界求不到的任何欲望。”

“美梦是日有所思,那噩梦呢喵?”

“对某些人或物的恐惧愧疚心理引瘾,或者是受到极大刺激后的精神创伤后遗症。”

张君房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曾接待过好几个房地产老板,大都是在起家的时候得了一笔不义之财,心底有愧。”

“年轻的时候还好,可一旦进入中年就开始患得患失、忧心忡忡,进而患上失眠、噩梦之类的症状,要是严重的话,面容憔悴,脸色犹如薄金一般,跟个活死人似的。”

“那美梦和恶梦是相对的吗。”

“同根同源,一体两面。而且梦这种东西因人而异,在一个人眼中是十足的美梦,在另一个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同时梦境也是最能轻易反映人的潜意识念头,喜欢什么、热爱什么,抗拒什么、恐惧什么,又或者是对某些人或物的复杂情绪……”

张君房张口就是职业病犯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如数家珍一般,而言清小正太则似懂非懂地挠挠头,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与此同时,我们季月年正在干些什么呢?

答:正在打架。

一钢管撂倒最后一名混混,看着四周躺倒一片、痛苦哀嚎的众多黄毛混混,季月年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瞅了眼时间,距离午饭时间还早,便扛着钢管朝着万庆市三中学校的另一个混混聚集地走去。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季月年血脉中的暴力因子简直爆表!

一遇见不爽的事就想发泄!!

这不,从张君房那白嫖其他学校混混大致分布地点,季月年这就马不停蹄地过来贯彻“爱和和平”!

什么?说他打着爱与和平的幌子,却是为了满足自己暴力倾向?说穿了就是一己私欲,虚伪?

哼!季月年懒得和他说道理,同时一钢管抡了过去!

总之,干就完了!

……

下午两节课,还都是水课,但这次季月年却罕见地没有缺席,在校外的女仆咖啡厅用慕斯小蛋糕充当午饭后,便卡着点进教室,陪着小弟们在后排摸鱼。

树梢牵扯下无数的嫩枝绿叶,它们在风中悠悠摇曳着,阳光穿过那浓密交织的叶缝倾洒进一间教室,零零散散地落在一张课桌上。

桌边,坐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黑发蓝瞳,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长相。

此人正是姜螭。

然而,此时被誉为“校草”、“学霸”的他,视线却没落到多媒体黑板上,而是如同中后排摸鱼的同学们,低垂眼眸,眼神飘忽,似乎是思索着什么。

主动方?承担责任?

姜螭咀嚼着这七个字的意味,他深知一个道理,书籍上记载的知识只是表象,想要真正的获取它,唯有将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做到融会贯通。

目光忽然之间,落到了桌前那一只紧握着圆珠笔的素白手掌之上。

姜螭今天没戴手套。

这是他为自己订下的治疗方案——抗敏性训练。

一味地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反而会滋生出更大的问题,唯有勇敢地走上前去,敢于去面对。

并且,“病人”是没办法好好和她谈恋爱,爱情并不是一味的付出,姜螭也不希望对方一味的为自己付出。

所以,他需要好转起来。

越快越好。

恋爱化作的甜蜜将少年的心紧紧包裹,哪怕这甜蜜有一丝丝作假,可这也给予了蓝瞳男生动力,这十七年人生中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渴望。

而此时此刻,少年并不知道的,在身后的某个角落,一双黑溜溜的眼眸子正狐疑地盯着他,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

就他。

就姜螭。

就这小子。

不过看起来就挺弱不禁风,感觉一拳就放倒,完全与梦中的那位走火入魔的少年搭不着边。

这么想着,季月年把自已逗笑了。

就因为一个梦在这里疑神疑鬼,精神内耗?他怎么时候心理这么敏感了?像个娘们似的。

而且梦境一般都是与现实相反,他做噩梦做得再多,现实世界中姜螭也不可能变成那副发癫模样。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姜螭真变成那个模样,想囚.禁自己?想拘束自己?想让自己痛哭流涕?

笑话!

问过他沙包大的拳头没有?!

“季哥。”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月年闻声转过头去,只见苏天一脸古怪神色地看着自己。

“校草是不是惹到你了,你从上课一直盯到现在。”

“我动作有这么明显?”季月年皱眉。

“何止明显。”苏天默默腹诽:“一会儿眉头舒张,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会儿神色阴沉,看上去就像是抽风了一样。”

这时,前排的姜螭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朝他们看了过来。

湛蓝眸子与黑溜瞳仁在半空中交汇,不知何为,季月年脑海中竟浮现出那对血红的双瞳,霸道、张狂、近乎癫狂,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理智与克制。

然后……

季月年竟然心虚地挪开视线,似乎不敢与对方对视。

可只是这一挪,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似乎更加清晰了,令人窒息的地下室、羞耻的拘束、冰冷的折磨,以及那双目血红的疯癫少年。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绝大多数学生潮水般鱼贯而出,季月年脑子里也都是这些画面,久久不能平静。

而当姜螭起身离开教室时,季月年的身体仿若不听使唤一般,在苏天以及一众小弟诧异的目光下,径直就跟了上去。

稀稀疏疏的走廊里,两个人的脚步很轻微,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一处走廊转角处,姜螭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平静地看向他: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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