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理论上讲，在作为重头戏的作战演习开始之前，参加者们还必须设法在之前的测试第一部分、也就是实技测试中拿到足够的分数，并与上午的笔试成绩相加达到全年级的前50%，才有资格进入至关重要的第二部分。

但是，对于像李弘和玄英、以及他们的同伴们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在完成一系列障碍飞行、射击、武器操作，以及挖掘掩体和急救等科目的测试之后，李弘毫不意外地发现，“莱莎.塔利亚”这个名字被排在了年级第一。

“可恶！可恶！可恶！”

在她之后离开测试区域的玄英紧紧地攥着双拳，表情相当糟糕——当然，他刚才取得的成绩其实相当优秀，甚至还压过了李弘一头。但可惜的是，无论再怎么天才的勇者，在笔试方面也没法和正儿八经的军事技术史博士相提并论，当两场测试的总成绩相加之后，玄英最终以不到0.5%的总分差距屈居年级第二。

“没……没可能的！过去已经有三十年没人能在一年级的期末笔试中拿到这种分数了！”虽然不少女生在成绩出来的瞬间，便立即向玄英表示了祝贺，但这位“勇者大人”却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投向李弘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说！你是用什么卑劣伎俩买通考官、提前拿到了答案？！”

“这个嘛，当然是最卑劣的伎俩咯，”见对方这副模样，李弘反而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毕竟我是极恶非道的恶役千金嘛。”

“你究竟干了什么？！”

“当然是——把答案装在这里面咯。”李弘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说，那么简单的题目，居然还需要提前拿答案吗？你的脑子里到底得装多少浆糊才会……诶……那个啥……等等，我不是，我没有！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李弘嘲讽到一半，从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放了一发相当危险的地图炮：虽然他在笔试方面的成绩远比不上实技测试部分，但玄英这家伙好歹也拿到了全年级的第十名！换句话说，她刚才这话，等于是得罪了全年级95%以上的同学！

随着怒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躲在玄英背后的奥黛丽拉下一侧眼皮，不失时机地朝李弘扮了个鬼脸，梅拉拉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山羊一样，从喉咙里挤出了恼怒的声音，而凯瑟琳和由良则双双叹了口气，开始轻轻摇头。

“莱莎大小姐，那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樟叶轻轻扯了扯李弘的胳膊，“同学们对您的敌意似乎又增强了。”

“这我知道。”李弘半是恼怒，半是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古话曰，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但考虑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一步刺激其他人对自己的敌对情绪，确实是不智之举。

“好了，学员们！基本测试已经全部结束，请停止喧哗，并就地列队，”还没等李弘来得及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感到懊悔，担任演习负责人的夏莉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名资深机械师、一名机械师学员，以及两名医护兵学员。李弘注意到，其中一人正是清美。

“现在将宣读测试最后、也最重要的一部分，也就是作战演习的规则。”

李弘还记得，在刚开学时的测试中，演习规则主要是通过直接显示在护目镜上的文字公布的。但与人人有份、重在参与的开学测试不同，只有一半人能参加、而且竞争更加激烈的期末测试显然要正式得多。

“我知道，在场的一部分人或许已经对期末测试的规定有所了解，”在取出一支造型古色古香的卷轴之后，夏莉说道，“和仅仅用于对新学员实力进行初步评估的开学测试不同，期末测试、尤其是测试的最后一部分，将会是学员在学院中成绩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表现最优秀者，还可以获得卓越新秀奖章——包括个人奖章和团队奖章。众所周知，这类奖章非常受重视，能够获取奖章，将会非常有利于各位毕业后在本军团内获得光明的前途。对家格较低的学员尤其如此。”

听到这儿，李弘点了点头：根据已经恢复的那一部分属于莱莎.塔利亚的记忆，这些奖章确实相当受到重视。毕竟，人类是一种只要被分成不同团体，就一定会相互竞争、试图将其它团体比下去的生物。对各个军团而言，本军团学员在学院里获得的奖章越多，就意味着比其它军团更加优越。因此，能赢得奖章的人，当然也更可能获得飞黄腾达的机会。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其实也是圣战天使学院的各个分院之所以要混合招收来自不同军团的学员的原因之一。毕竟，竞争和攀比心理在某些时候也是刺激人类进步的要素。

“与开学测试不同，期末测试的演习允许主动攻击其他学员，当然，这意味着各位的武器装备杀伤力会被调低。另外，身体状况显著不佳者，不会被允许参加测试，因此在演习开始前，会由医护兵为各位进行检查。”

在夏莉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两名机械师已经完成了着装。与普通的圣战天使不同，机械师们身上的天使装备的色调要灰暗得多，除了最基础的军团标志，以及位于头盔一侧、相互交叉的改锥与扳手的图案外，就再没有任何花里胡哨、毫无意义的装饰。

与一般的突击队员和情报官的装备相似，这些机械师的天使装备左臂整合着大口径战斗手枪或者榴弹发射器，双翼上也有迷你制导火箭的挂架。但他们的右臂结构却非常不同，数条如同昆虫肢体般的分节迷你机械臂从臂铠下方伸出，每一条的形状都颇为独特，而在机械师的肩甲部位，也有着类似的结构。

或许是受到莱莎.塔利亚习惯的影响，当这些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昆虫的细长机械臂伸到自己背后时，李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还好，它们并没有与她的身体发生过多的接触，而只是伸进了她身后的双肩包内，并在几秒钟后又抽了出来。

尚未进行着装、仍然处于金色卵状形态的天使装备就在那里面。

“经过调整之后，各位的天使装备，包括辅助射击武器和主武器，将不再能对他人造成致命伤害，各位的弹药也会被替换成空包弹。不过请注意，这种调整无法限制极少数优秀者的特殊能力、以及裁断技这样的技能。而且，被空包弹击晕失去行动能力者也可能坠落受伤。虽然在演习中，造成这类意外伤亡不会招致处分，但还是请各位尽量谨慎行事。”

在夏莉继续宣读注意事项的同时，李弘感觉到，周围人群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女性的细腻直觉告诉她，其中大多数的目光中都带着恶意。

好家伙，这些人怕不是就指望着我出点儿什么“意外”呢。李弘恼火地心想。

“李弘先生，请不要太担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所有的小说if线之中，还没有哪一条出现过‘恶役千金在期末测试中被正法’的情节，”在机械师离开后，负责为李弘进行身体检查的清美一边用装在右眼上的多功能快速诊断设备观测她的身体状况，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虽然根据以往的经验，一部分if线可以被人工修改，但如果涉及到过多主要人物的话，那么所有if线都没有涉及的事情，就肯定不会变成现实。至少到目前是这样。”

“是吗？那就好。欸等等，‘恶役千金被正法’是个什么鬼？你就不能用点好听点的词吗？！为啥非要用‘正法’？！”当清美完成检查，走向下一个学员时，反射弧有点长的李弘才骤然注意到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词儿，“我就这么招人厌吗？”

“……注意事项宣布完毕后，接下来宣布规则，”夏莉继续说道，“本次演习的具体规则不再是夺旗，而是组队进攻。有资格参加演习的诸位可以自行选择队友，组成至少三人，至多十二人的队伍，在训练场内进行作战。顺带一提，由于本学期的学员水准较高，经过研究，本次演习将被设定为最高难度的无限模式。训练场的三个层次也都会被开启。”

在听到“无限模式”这个词时，不少学员发出了低沉的惊呼声，还有一些人露出了不安和气馁的表情。不过，当夏莉将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投向他们之后，所有被她瞪到的人都立马露出了自信而沉稳的笑容，变脸速度比过去川剧里的熟练演员还要快。

“怎么，似乎有人对自己缺乏自信？如果有的话，现在选择退出还来得及。”

当然，没有人选择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