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霓虹灯的照耀下凸显柔和,没了令人恐惧的威势。

阿贝丝看向四周打量着这个新的场景,以及寻找主人公小伊梦。

“车站?小伊梦这是要回家了?”

认识了这个地方,阿贝丝立刻将注意力放到周围的人影之中,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在人流中孤独站立的小家伙。

伊梦这次将头发扎了起来,不经让阿贝丝眼前一亮,快步上前凑到伊梦面前好奇的打量。

“这也不差呀,比我们那地方的歪瓜裂枣好看多了,还有点小俊的样子,就是不爱笑。”阿贝丝挑逗伊梦垂下来的发丝说道。

在原地等了一会,伊梦朝着一个地方走去,迎面而来一个模糊的人影。

“嗯?连着亲人也是这样?”

阿贝丝不解,除去生死相交的伙伴,那么就只有家人才会无保留的接纳自己,怎么到了小伊梦这全成了被遗忘的人。

亲人重逢的感人场景没有发生,伊梦和人影对立站着,一个看着一个默不作声。

然后人影毫无预兆地扬起手给了伊梦一巴掌,“看看你这个丢脸样!不男不女。”

打的很大声,阿贝丝隔着距离都能听见那声巴掌响,伊梦偏着头不说话,底下脑袋。

人影还想再打,但发现周围有人看过来后放下手,“走,别给我在这里丢人显脸。”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车站,伊梦拉着自己的行李,瘸着腿跟在后面。

回到家后人影没有过问任何事情,直接熄灯睡觉,伊梦也放下行李上床躺下。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伊梦就被弄醒,人影几乎是从床上把他拽起来,骂道,“赶紧给我死起来,一天天睡死掉算了。”

这声骂的,连还躺着的阿贝丝都有了脾气。

伊梦穿好衣服,想扎头发但被人影挥手打飞,“跟个娘们一样,也不知道一天天的要干什么。”

伊梦低着头,头发披散着跟在人影身后。

“喂喂,连我这个被调侃从乡下小地方来的老古董都还没表示,怎么你就这么看不顺眼?”阿贝丝对着人影嘟囔着。

人影带着伊梦找了一家刚开门还在打扫的理发店,进去就指着跟在后面的伊梦,“把他头发全部剪光。”

店里的人影朝着伊梦看了两眼,等到伊梦坐下后扶住脑袋两侧打量,转头对着人影说道,“这个发量留这么长不容易,剪掉浪费,修一下边做个造型就好,他这样子适合那种中短发的造型。或者等天气好了再剪,大冬天的剪掉冷。”

“留着干什么!”不料人影一口否决,“白瞎了养这大,出去还要被指着说是个婆娘,要我脸往哪里放,全部剪光。”

“什么人啊。”

人影嘀咕一声,继续打量起伊梦的造型,然后对伊梦说道,“没办法了,以后在养吧,最好自己在外面住,现在的人什么都想管。”

伊梦点点头,不说话。

阿贝丝看着伊梦的头发被剪成光头,人影十分满意,但伊梦却不这么想。

正好这时天上下起了雪,人影搓搓手快速走着,伊梦在后面瘸着腿还冷的哆嗦,衣服是下车时的那套,还没还来得及换上厚衣服。

刚想着戴起帽子,却不被人影回头看见,当即走过来给了伊梦一巴掌,“是不是不服!翅膀硬了想跑是不是!告诉你,别想跑,老子养你这么多年就指望你给老子出人头地,还留头发,就是个婆娘!”

伊梦默不作声,阿贝丝走过来给伊梦带上帽子,并弄了件衣服给伊梦披着,但在人影看来,这个废物只是在一味地挨骂。

而后跟着人影坐车到了地方,阿贝丝也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刁难。

春节,一个在阿贝丝接收到的信息里代表着合家团圆的节日。

但她看见的却是人影嫌弃瘸腿的伊梦走得慢,便扯着伊梦的领子将他拉进屋里,之后跟屋里的其他人影打起招呼,让伊梦认人,伊梦认不出来,便背着人狠狠踹了伊梦一脚。

然后指着伊梦说,“我家这个,真是没一点出息,连票都不会买,让我半夜去接他,然后还弄得和鬼一样,真是没点用,哎——”

伊梦站在旁边,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阿贝丝听到后面人影低语,回头看去是几个矮小的人影,“怎么那个人是个光头,跟个秃子一样,真好笑。”

围坐在餐桌前,阿贝丝看着一桌子没见过的美食却没有动手的想法。

伊梦和她差不多,也没有吃,不过却是被动。

人影让他倒酒,站在边上看见哪里酒没了就去倒酒,其他人影拒接说自己来,伊梦把酒瓶递过去,但下一刻就被人影拉着出去给了一巴掌,“一点眼见都没有。”

这样的气氛,再怎么热闹也没有胃口吃呀。

这一晚伊梦靠着沙发眯了一夜,中途还被好几次隔壁打牌的人影叫过去倒茶,只要反应慢了没有随叫随到就是一巴掌,“养着做什么,一点用没有。”

第二天回到家里,里面有两个人影等着。

“分吧,越早越好。”坐着的人影见到伊梦祂们回来,立刻开口说道。

“死**,分!全部分了才好!”人影一脚将凳子踹翻,大骂起来。

两个人影在里面吵,伊梦和另外一个人影在外面等着。

等到里面平息之后,伊梦被叫进去。

“跟谁!说!”人影冲着伊梦发火道。

伊梦低着头,不说话。

“说!”

沉默...

“我叫你哑巴,我叫你跟我装瘸腿,我叫你想你那个死麻一样...”

伊梦被丢过来的水杯砸到脑袋,身子一晃倒下去,接着人影冲过来对着踢踹,一下又一下,抓着椅子就往伊梦身上砸去...

“白眼狼...”

“养你有什么用...”

“吃我的,用我的...”

“死了算了...”

“废物…”

阿贝丝站在门口看着伊梦一直被打到昏厥,又被拽起来用各种东西砸,摔,掐着脖子往墙上撞...

“如果我接受到的信息没错,那么第二天是初一,合家欢乐。”

...

人影逐渐模糊,白光一闪而过新的场景出现。

这一次阿贝丝还没睁眼就听到了风的呼啸,往周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座桥上,桥下是峡谷,很深。

伊梦坐在她旁边的围栏上,半边脸上糊着血迹,瞎了只眼睛,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地挂着,脖子上还有着淤青,一条手臂垂着,手指被掰断,裤子被撕开半边,露出下面发肿流血的伤口。

一个人看着桥上的风景发呆。

“你其实知道祂们对你做的一切对吧?”阿贝丝扶着栏杆前伸着身子问道。

伊梦不说话。

“你有能力反抗的对吧,我见过你露出过仇视的样子。”阿贝丝又问道。

伊梦不说话。

“你真的什么不做?任由祂们摆布?”

“我,不敢。”伊梦突然有了回应,但声音沙哑得如同挤出来一样。

“为什么?”阿贝丝看着远处的景色问道。

“我是废物,祂们都这样说。我有试过反抗,被打了还手,但祂们说都是我的错,所有人都怪我,说为什么就打我不去打其他人,说我被打了还敢还手,说我为什么要还手把人打伤,打我人在我面前把纱布扯开指着我,说我活该这样。”

伊梦看向阿贝丝,脸上是分不清是血还是泪,“呐,你说,我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就该去死,对吗?”

“你觉得自己有错?”阿贝丝反问道。

伊梦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我没错。”

“那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是吗?”伊梦转过头去,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吗?是这样啊。”

与阿贝丝的对话仿佛从不存在,伊梦看着远处的夜景,眼里渐渐没了光彩,身子向前一倾,坠于深渊的峡谷。

“所以说,你这样才是废物啊。”阿贝丝注视伊梦的逝去,开口说道。

周围的环境抖动起来,忽明忽暗,下一刻一切恢复平静,阿贝丝的视野里再次出现处刑室一样的房间。

原本枕着自己手臂的伊梦不知何时竟然抱住了自己,还用腿夹着,生怕自己消失不见,脸上沾着泪花,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别走,我害怕…”

阿贝丝伸着手指抹去伊梦的眼泪,“怪物可不会流泪,好好睡吧,没人会在欺负你。嗯——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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