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脏不脏呀。”
令狐蓉连忙找补了一句，她还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个奇怪的人。
柳心语没有对此觉得奇怪，师尊总说不要只修炼，常常带她见识各种奇特的事物，也听说过权贵那些肮脏的东西。
美人盂，美人纸……之类的。对于宁然这点程度的事，竟然也没有觉得多奇怪。
柳心语想了想，既然要拉近关系，自然是先关心一下比较好，便问道：“你的伤，如何。”
“不碍事。先前为了突破，泡了许久的药浴，不能再用药，不然已经好了。”
“昨日，并非我出手那么重。无论弟子还是长老，都知道我的实力，我最多只能压到筑基二层。”
“我都明白。红颜郡主玩性大，起了念头，就容易把其他事抛在脑后，也是多亏了望月长老，她提前做了准备。”
柳心语品了品这句话，说的好像是她师尊，而不是她。
“一个月前，我看见你时，只觉得有预感，如今看来，这个选择果然是对的。”
她提了一下过去，试图唤醒宁然的记忆。
宁然也不禁想了想这一个月的事，不免说到：“一个月前，我还因为不堪的过往，而做着世上最低等的人。丹阳宗来招弟子的时候，我不禁在想，这是不是此生仅有的机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若非来到丹阳宗，我也遇不上这么多有趣的人，做不了这么多有趣的事了。”
他的人生，也足够跌宕起伏，不过，柳心语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境，只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有趣的人？修仙者虽超脱凡人，可大抵比凡人还枯燥无味，又怎么说的上有趣。”
宁然摇头道：“有人就有江湖，有规则就有社会。至少在我眼中，这些都是有趣的。我能遇见令狐师姐，能遇见刘长老，包括你师尊，一起做的这些事，不都是有趣的么。”
分明是万分凶险，他怎能说的这样轻松，好一个游戏人生。
但是，令狐蓉在身旁，他都能说出口，自己在面前，又怎么不说？
柳心语很少有面目表情，否则就该皱眉了。
她想了想，又没什么说的。教他剑法，那是师尊的命令，与她没什么渊源。宗门大比，也是师尊的命令，她也全力以赴，并没有放水，更算不上帮助。若是把那五两银子反复提，就显得狭恩图报。
她想了想，说道：“若你还需练剑，我随时可以教你。”
宁然看出她与寻常有哪些不对，但信息不足，不知道差异在哪，便问道：“柳师姐，可曾是望月长老与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来找令狐蓉，让她今后待在望月峰修行，我顺道来看看你。”
她随意胡扯了一句，倒是让宁然看出了半真半假。她不想说，宁然也就不方便问了。
“还有，宗门内已经决定了历练弟子的其余四人，你在其中。”
不出所料。
“带队长老是谁？”
“碧落长老。其余长老大多事物繁忙，我师尊又不爱管事。碧落峰虽然一向是受伤弟子最多的峰，但也是最讲规矩的，只有碧落长老抽得出时间。”
可惜，不是墨阳伯。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接着露出一只脑袋。
竟是宁然的前未婚妻，江愉婉。
她昨日见宁然净挨打，本是不屑，可没想到旁人越说越玄乎，把那几次防御，以及那最后的反击说的神乎其神，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再加上周飞文又来找她，要她来献殷勤，就发觉不对劲了。上次把宁然没加入碧落峰的消息带回去后，他还兴奋了许久，就等着什么时候再阴一把，这次不仅愁眉苦脸的，为了让自己来献这殷勤，还给了报酬。
若是换个人，她不会来，因为她很自爱。可宁然怎么说也是她未婚夫，而且只需要做做样子，不需要做实际。
但现在看见宁然身边坐着一名美人在照顾他，圣女也在屋内，心中不知怎么的落差便更大了。
柳心语早已发觉有人来，但正巧把隐秘的东西谈完了，也就没提醒宁然。
“那个……”
“正巧，我还有事，就先到这里了，你养伤罢。”
“心语师姐，不妨带我一同回望月峰吧。”
“可。”
令狐蓉也知道这是他曾经的未婚妻，于是把空间让了出来。
曾经她还对圣女这般存在感到憧憬与仰望，但这段时间的刻苦修炼，擂台上的刀剑相交，早已把无关的尊卑放在脑后。而且，宁然这段时间的经历，早已改变了她的想法。
现在，房间里只有曾经的夫妻了。
“周飞文让我来的。”
开口，便抛去了包袱。其实，她自己也想来看看，只是怎么也拿不掉心里的别扭。如果她不想来，周飞文给她十颗灵气丹，她都不来的。
但宁然点了点头，因为这是真话。
江愉婉心中一急，好歹是曾经的夫妻，你就没想过这是我的借口吗？
于是嘴里的话不免有些冰冷：“莫然，我以前怎么也想不到，你现在能这么出息。”
“时也，运也，遇上了对的人，做了对的事，所以得到了回报。”
“你承认以前做的不对？”
“自从落为乞丐浪迹天涯，我就没再否认过错误。”
“你不是说昨日之日不可留吗？”
宁然难得尴尬了一回。那时候他只把过去当做另一个人，忙着切割，根本没想过承担什么责任。
不过世界上从来没有找不到的理由，于是说道：“只是放下了曾经的身份，执念而已，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责任，我会履行，罪，我会赎，仇我也会报。”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我才不想听这些，我只是来告诉你，周飞文找你道歉了，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
“同意。”
嗯？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只有这一个理由，若是没有下题，她也没什么说的东西。
可有些事不说出口，憋在心里别扭得很。
“圣女来找你做什么。”
“圣女心善，曾让我来的丹阳宗，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开花结果，自然来关照一下。”
哼，怪不得这么出息，原来早就傍上了。
“刚才那个女的呢？你不是说她只是你的师姐吗？”
“你问我时，还是师姐，现在是道侣。”
呵，狗改不了吃屎，他要是不上女人，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江愉婉把心里搜罗了一番，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有什么能问的，那股无所适从的别扭也不知道怎么抒发出来。
宁然自然看出她的疑虑，默叹一口气，说道：“往日之事，也对不起你。”
江愉婉一愣，心中突然烦躁，不耐烦说道：“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你是大家闺秀，我在外做了许多蠢事，污了你的名声。即便没了婚约，你也得不到个门当户对的好去处。若是说实话，我对你，有不少愧疚之情。”
他还知道愧疚？原来他自己知道啊。
江愉婉忽的情绪高涨，那别扭的地方也找了出来，一时间想要骂上两句，可接着又听宁然说道：
“我会尽最大的能力补偿你。”
补偿？这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心泼的哇凉哇凉。这不是好事么？他现在如日中天，人人都在谈论他和圣女的关系，人人都在猜测他将来会去哪座峰。他还和聚宝阁有关系，和百草园也有关系，若自己狮子大开口，何愁没有资源？
但哪有什么是还不完的？
“你别自作多情，我从没在乎过你，也不觉得你做的事影响到了我。”
违心的话，不自然的说出了口。
“就这样，我没什么说的了，祝你前程似锦。”
说罢，江愉婉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该死，怎么脑子一热就说出口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明明可以勒索一波的，可是……
她正思绪混乱，迎面竟撞上一个熟人。宁然的妹妹莫如雪，她的脸色很不好，好似随时憋着一股火气。
二人对视了一眼，本是无话可说，可江愉婉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现在的宁然，不像是会哄妹妹的样子。
“莫如雪。”
江愉婉停住了脚步，叫了她的名字。
“你哥刚才告诉我，他会对过去的事负责，城主的仇，他也会报。”
莫如雪霎时呆滞住，一时间觉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产生了幻觉。
“他现在变化很大，这些事，也应该不会对你说。我只是怕你们兄妹二人继续这样……”
“用不着你来管。连自己丈夫都管不住，又来管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