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满城下朝后,去玄机观将闻名遐迩的慧真道人约在苏府,可是为这苏铭的终生大事下足了功夫。

“听说这次,铭儿有喜欢的姑娘了?”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传到了苏母的耳中,欣喜于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姻缘大事终于有些眉目的老人家,此刻正坐于厅堂上,满脸是止不住的笑容。

“铭儿喜欢的姑娘?你是说哪个姑娘?”

“哎呦,老头子啊,你可别哄我开心了,铭儿这三年连个姑娘都没带回来过,这一下子就能相中好几个姑娘了?”

“那是当然,铭儿对于这次选来的秀女可是赞不绝口。下朝后,我特意从玄机观请到了专相姻缘八字的慧真道人为铭儿算一算生辰八字,下午要来的是钦天监的黄大人,专门为铭儿顶一个良辰吉日,先娶一个侧室过门,也好延续苏家的香火。”

“最好啊,今儿就把这事儿定下,省的铭儿总是让人操心。唉,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婚事太不上心,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厅堂上的二老聊的不亦乐乎,厅堂外的苏铭也没闲着,作为不久的将来就会被安排做新郎官的人,虽然时间仓促,不过还是要提前再和这些姑娘熟悉熟悉下。

说是和大家熟悉熟悉,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老爷和苏铭在现在留下的六位秀女之中,早就有各自心仪的对象了,虽然其他四个人在整个应天城,乃至大关王朝,都算的上有绝色容颜的女子,但现在,她们只是这场招亲的陪衬对象。

“林姑娘,家父昨日对你可谓赞不绝口,说姑娘温柔得体,落落大方。”

“那公子,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林琴儿直直地注视着苏铭,有如望穿秋水般的用力,仿佛眼神之中只有他的存在。

“在下觉得,姑娘有些过于耀眼,小生配不上。”

“苏公子真会说笑,这天下哪有公子配不上的姑娘?民女若能嫁给苏公子,那民女此生便毫无遗憾。”

字里行间的所有的意思都指向苏铭,仿佛她的出生就是为了等待少年的到来。

“姑娘理应出生富贵之家,无论从妆容还是家教都绝非是等闲之辈,若是差人修书一封,赠予家父,那大可明媒正娶过门,何必走如此途径嫁入苏府?”

苏铭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猜疑。

林琴儿神色黯然:

“公子认为,家世与背景真的这么重要吗?若是公子真的想知晓关于我的一切,那民女大可以告诉公子听,若公子不喜欢,那民女也可以死了这条心。”

说的泫然欲泣,仿佛眼前的苏铭是一位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可是民女认为,所谓的爱情本不应该被这些外在条件所束缚。”

说的很对,但苏铭隐约品道了一股道德绑架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并不好发作,只是微微欠身赔礼:

“林姑娘,若在下有所冒犯,在这里先赔个不是,姑娘还请消消气。”

见多识广的苏家大少,在这里权且忍让了下。

首先自己只是直觉上觉得林琴儿有着一丝异样,并没有任何充足的证据去证明,其次,她刚刚好是自己那个老爹喜欢的类型,若只是因为一句任性的不喜欢黄了老爹,那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了。

但同时嗅到了一股异味的,不仅有苏铭一个人。

从刚进苏府就开始观察周围一切的上官婉柔,此时此刻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名叫林琴儿的女子,和自己一样的不单纯。

同类与同类之间,能够相互嗅到彼此的气息。

自己背负着亡国之恨,来寻苏铭复仇,那么,林琴儿呢?她又是遭到了苏铭怎么样不公的待遇,才会宁可在苏铭面前故作姿态,也要靠近他呢?

“苏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到了上官婉柔这里,苏铭就又换了副和蔼可亲的表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比较别的秀女,苏铭的心思全在上官婉柔这里。

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昨天晚上三个人偷偷溜出去喝酒的事情,也不可能知道,在面对上官婉柔的时候,苏铭难得流露出了自己的真心。

可是,为什么?

上官婉柔到现在为止还是弄不明白,明明自己和林琴儿一样的心思并不单纯,甚至一心向取苏铭项上人头的自己更加恶劣一点,但是为什么这个家伙还是和自己像是朋友一般相处?

他是在设套,还是单纯在嘲弄自己?

“苏姑娘?”

苏铭见上官婉柔没有回应,重复了一遍。

“嗯?回苏公子的话,歇的很好。”

上官婉柔垂下头,尽可能不让苏铭看到她眼神中的困惑。

苏铭要开折扇,挡住周围人的视线,放低了音量:

“慧真道人是我故交,看我接下来的说辞,不至于对你不利,而在厅堂上面对我爹我娘的时候,不用太紧张,放宽心态就好,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上官婉柔看着这个在给自己加油鼓劲的苏铭,有点觉得陌生。

他真的看不出来自己对他的杀意与恨意吗?

这般关怀,这般照顾,目的到底是什么?

上官婉柔会多想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声名狼藉的苏铭,可没有人说过他会对别人使好脸色。

更别提对于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秀女了。

“请诸位秀女入堂。”

随着王管家的一声高呼,原本簇拥在苏家正厅前的众人纷纷散开,给几位秀女让开道路,而苏铭则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进了屋子。

“好久不见啊,慧真道人,不知家中小鸡崽是否已经长成?”

慧真道人不去抬头也知道,在这泱泱应天城内,只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打招呼:

“苏公子,好久不见,家中雄鸡已卖于闹事换取酒钱。你还是这一副浪荡形骸的模样,只不过,听令堂所言,苏公子这终生大事,怕是要敲定了啊?”

慧真道人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叫做苏铭的小家伙。

初见苏铭的时候,这个喜欢摇着折扇张扬过街的大少爷,不过一垂髫小儿,但就是这样一个随处可见的富家子弟,却在第一面的时候,惊艳到号称早已参透天地玄机的慧真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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