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手仅一合，

雷凌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此子，很不寻常！

院内又是嗑瓜子声，又是吐出果皮“呸”的一声，又是小板凳拖在地上发出的“呲拉——”声。

听得雷凌内心无比烦躁。

他偷偷从【九环狂刀】上取下三个小铁环，

眼尖的小六立马看到了，

激动地“噌！”一声站起来：

“噫，好了！我中了！”

立马有人接茬道：

“放屁，放屁！师父才只是取下三环，胜负犹未可知。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多取几环。”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师父？”

“相信师父又怎样？晚上去柳巷又不给咱报销银子。”

胡说八道全部落入耳中，

雷凌被这群逆徒气得胸口郁结，

当即震喝一声，大刀握在虎口间，微微发颤：

“接俺这一记‘九霄霸天三环砍’！”

狂刀高举过头，噙着耀眼的日光。

然后迎面劈下，带起一阵嚣狂的刀风。

叶荻小腿一蹬，直直击中他腹部。

直接把雷凌跟炮弹似的踹出去几丈远。

“轰！”地一声，雷凌砸在院落的高墙上。

身后登时塌陷了一个大坑，

雷凌四肢软绵绵地垂落，脑袋耷拉着。

倚墙缓缓滑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嘶——阿四啊，师父刚取下三环，就被干掉了，这算不算也是‘三环定胜负’？”

“不算，不算！师父九环尚未现世，怎能妄断高下？起码得从一喊到十，师父起不来再做定夺……”

“快看，快看！师父又爬起来了！跟咱家灶台边上那些踩不死的蟑螂好像！”

“我曹，师父居然要再连取六环？那岂不就是九环了？有谁下了注没？”

“没人敢下注吧，一次偷袭成功，哪能让他一招鲜吃遍天？九环功力的师父，可是据说号称‘打遍衢州无敌手’！”

一旁的角落里，许念棠还在给坏人加油打气呢，

丰神俊朗的赵师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原本他想着，此人再强，最多接住雷凌四五环的功力。

自己堪堪能和六环的雷凌打个平手，

到时候他出了洋相，自己潇洒登场。

与师父来一场真正的高手对决。

俘获区区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家芳心，

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下这人竟然一次性逼出九环雷凌，

他面沉如水，好在表情管理还算到位。

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毛，

对身边一副狂热小迷妹样的许念棠说：

“姑娘，雷馆主已经祭出九环狂刀，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许念棠最讨厌她在专心投入某件事时，旁人来打扰他。

当即斜睨他一眼，语气冰冷道：

“什么意思？”

赵师兄咳嗽两声，温言道：

“九环狂刀下的雷馆主，号称‘打遍衢州无敌手’，只有衙门的‘金刀捕快’谭捕头能与他一较高下。你还是赶快劝劝他收手为好，免得到时候下不来台。”

许念棠说：

“雷馆主下不来台，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师兄愣住了，面上青白一阵。

他原意是说，

那人惨败于雷馆主之手，面子上会过不去。

岂料许念棠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直接默认了下不来台的会是雷凌。

赵师兄不知为何，对许念棠这番莫名的信任感到一阵酸楚，

终于冷哼一声，淡淡道：

“反正我言尽于此，雷馆主杀起兴了，可不会留情面……”

说到一半发现面前只剩下空气了，

他急忙侧头一望，

许念棠已经喊着“诸位好师哥、好师姐，让一让，我也来讨个彩头”，

一面蹦跳着到那个捧着破碗的阿四面前，

兜里抓出几两碎银，小手还在半空中没投进去时，

顿了顿，微笑道：

“我赌九环，不知道成不成？”

周围静默无声，一群大老爷们大老娘们被盛世美貌给惊住了，

这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颜值，

远远看着还勉强顶得住，

一近身就开始放毒。

如果叶荻是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许念棠就是美得让人直不起腰。

阿四看在许念棠小手捏着碎银的份上，

财迷的人格占领高地，勉强回了神，

磕磕巴巴地说道：

“可可可可以……不不不过，姑姑娘，你你你确定吗吗？”

许念棠薄面微嗔，佯怒道：

“什么姑姑，把我叫老了。我说下注就下注，姑娘言出如山。”

把身上剩下的全部盘缠给扔了进去，

碎银在破碗里晃荡一阵，便没了声息。

信步离去时，又突然回过头来提醒道：

“我买的是九环，他赢你们的雷馆主，可别记错了。”

自带真空气场的许念棠离开了，

一群只敢口上花花，

其实常年在野鸡轩门口徘徊、只在窗边听个响的大老爷们才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阿四温馨提示“人家已经走了，可以呼吸了”，

估计得憋晕过去几个。

一阵拉风箱似的大喘气声中，

有人也走到阿四面前，大声道：

“我也陪一注，九环，十文！”

阿四心说怎么喜欢挨宰的冤大头这么多，

看这人眼角余光瞄向许念棠，

直接秒懂了。

草，这人他妈原来也想泡妹子，现下在投资呢。

龙、赵二位师兄方才撩妹未果，

人家跟冰山似的不搭理。

这下不禁激得一众弟子心痒痒的，

难不成这姑娘外貌天仙似的，

实则以丑为美、以美为丑，审美大有问题？

那自己长成这逼样，岂不是愈发地有机会了？

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一人下了九环注。

肯定是孤单寂寞冷，

假如自己慷慨解囊、义薄云天，和姑娘站在一起，

说不定人家一感动，

真瞎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投怀送抱来了呢？

这一番头脑风暴，

同时出现在雷氏武馆一众弟子脑内。

瞬间，亘古未见的奇观出现了。

一群大老爷们大老娘们冲了上来，

把身材瘦弱的阿四围得水泄不通，

不要钱似的把铜板使劲往里扔，

破碗直接就满了，溢出来的铜板在地上弹跳，叮叮当当的。

口里还嚷嚷着：

“我也陪一个！九环，师父必大败！五十文！”

“师父什么渣渣，怎能跟少侠相提并论？九环，二十文！”

“我曹，柳师姐你来凑什么热闹，人家是小师妹！”

“怎地，我就不能馋人家身子吗？德行！九环，三十文！”

突然一声大喝，直接惊得在场弟子一愣。

纷纷转头望去，

原来是雷凌听见他们说话，直接气炸了。

他满面通红、全身绷紧，胸肌直接裂衣爆出，

布衫的碎片被风一吹，摇摇晃晃落在脚边。

咬牙切齿半天，才从牙缝儿间挤出一句话：

“今天，每个人不举完五百个石墩子，不准回家！”

这群弟子立马就蔫儿了，

但突然又有人，跟发现了剑仙叶荻死而复生似的，

手指颤抖指着那个破碗，大声说道：

“快看！那位姑娘的银子，正好挨着我刚刚扔进去的铜板！她心里有我！”

立马有人眼疾手快，伸手往里一拨，把银钱搅乱。

那人顿时勃然大怒，扑过去就是一阵扭打。

场上霎时又乱作一团。

叶荻实在绷不住了，说：

“雷馆主，咱们还是赶快把架打完，时间也不早了。”

正所谓哀兵必胜，

雷凌已被手下的不肖逆徒气得差不多了，

当即沉声道：

“老弟，你的功夫是不错，算得上我平生少见的高手。只是我这卸下九环的狂刀，已经多年不入江湖，一入江湖便得见血，你可做好准备了？”

叶荻眯起了眼，打量雷凌一阵后说道：

“足下如今的刀境，应该是处于‘金刀境’吧？”

和剑者相同，

江湖上，对于使刀的境界，也分为五类品阶。

陌刀、春雷刀、金刀、饮泉刀、雁门刀。

之所以这样划分，

是因为每一类境界，其实对应是一件具体的兵刃。

陌刀的使用者上官烛，凭一杆陌刀纵横漠北。

他的实力，被看做是入门境刀客的巅峰。

春雷刀的使用者南夕照，

挥刀之时隆隆有声，如有春雷闷响。

她镇守此境，若能击败她，便相当于登入了刀法的大雅之堂。

金刀因衢州城“金刀捕快”谭向龙而得名。

一柄家传宝刀，通体金灿，上面刻有虎纹，真正的吹发即断、削铁如泥。

至于饮泉刀和雁门刀。

前者浸泡在昆仑山天池内，

据说百年前曾有刀客将它拔出，令其重见天日。

凭借这杆杀人不见血的名刀，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他的实力堪比剑仙，因此镇守第四刀境。

雁门刀的使用者岳穆，

曾只身一人据守雁门关，抵挡燕人百万雄师。

而后一旬有余，燕人的百万兵马如潮水般退却。

只剩岳穆一人独坐城门口，

雁门刀斜插雪中，就着天光喝下一壶烈酒。

脚下的万仞积雪里，俱是敌人和同袍的累累尸骸。

他也被看做是古往今来，大梁江湖上使刀第一人。

雷凌见叶荻瞧出他境界，

面色不禁愈发凝重，

说道：

“老弟，莫非你……”

对方能如此轻易看破他底细，

难不成这小子同样也是金刀境？

雷凌本身算得上金刀后期，

九环尽取，能勉强与金刀巅峰的谭向龙战个平手。

衢州城内，可算得上是谭向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不敢怠慢了，手中狂刀一振，

连点几步，便欺身近前。

大刀高举过顶，又倏地劈落，直指叶荻左肩。

叶荻眉头微皱，说道：

“刀势太沉，不够如意。”

伸臂格住他手腕，

雷凌瞪大双眼，只觉胳膊一麻，

虎口一松，大刀“铛！”地应声而落。

叶荻说道：

“雷馆主，你这记斜挥，想必面对同境界的对手时，常常讨不到好吧？”

雷凌还怔在原地，被叶荻唤回了神，

才发觉自己仅一招便被卸去了兵刃。

这等手段，只可能是超出一个大境界的对手才能做到。

雷凌不禁汗如浆涌，

脑海内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瞳孔瞬间放大。

难不成，是“那家”的人终于过来找麻烦了？

叶荻见他半天不应话，伸手拍拍他肩膀道：

“雷师傅？”

“啊！什么？”

雷凌一个激灵被拍回了神，

浑身颤了颤才发觉是面前的叶荻在跟他说话，

“老弟，你说什么？”

看这馆主神思不属，似乎另有隐情……

叶荻皱眉，对旁人的隐私不感兴趣，

只针对刀法继续说道：

“雷师傅，你方才这记刀势过于沉重，威力虽强，却显得笨拙。”

雷凌已经默默地蹲下身子捡起那柄狂刀，

在手里掂量了一阵，双目失去神采般道：

“是啊，老弟你说得不错。俺老雷仗着昔年名头，在衢州城内开了这么家武馆，半退隐江湖，老虎牙齿早磨光了还不自知。”

“今日老弟你上门踢馆，俺才知道，俺老雷早就不复当年风采啦，还教个屁的学生，误人子弟！”

他双目充血发红，狂刀横于膝前，就要发力将它折断。

叶荻伸手拦住他，面色古怪道：

“雷师傅，恕我直言，以你的功夫，恐怕折不断这柄狂刀。”

雷凌内心又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

眼神绝望地看向叶荻：

“老弟，你今天是黑白无常派来要索俺老雷命的么？”

叶荻连连摆手道：

“怎么会，我还想请雷师傅好好教一教舍妹功夫呢。”

雷凌：“呵呵。”

叶荻也知道，

现在要请雷凌教许念棠功夫，跟骂他差不多。

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雷师傅。方才我看你耍了一番大刀后，已经将一些要点记在心里。我一一指出，您要是觉得听着有道理，不妨尝试改进，对刀境说不定大有裨益。”

雷凌已经偷偷用力折了下九环狂刀，

发现还真特么折不动，

心想还好没当众表演，不然丢大人。

听到叶荻的话，立刻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掩饰般回应道：

“啊，老弟有什么见解，不妨提出看看，俺老雷听着要有道理，自当采纳。”

他也就心不在焉地应一声。

自己躲在衢州城内养老，

身手生疏了，打不过这少壮的毛头小子也正常。

不过仅凭刚才瞥那几眼，

怎么可能瞧得出各家武学里的要点和纰漏？

你以为你开派宗师、当年的剑仙叶荻啊？

已经差不多快两百岁，

被雷凌评价为“少壮的毛头小子”的叶荻点点头，

说道：

“雷师傅，你可如此这般……”

院内的弟子们听不清声音了，

只能看见师父和那个踢馆男子在交头接耳。

有些人急得半死，又不敢吵到他们，

低声道：

“怎么说，阿四？这算九环吗？”

阿四也没见过这阵仗。

师父一招就被卸了兵刃，

按理来说得算师父落败。

不过眼下他们又哥俩好地勾肩搭背、说些不为人知的话。

跟他们每天晚上在野鸡轩外边听墙角似的。

有人宣布道：

“师父应该是慈悲为怀，怕一刀砍死少侠，于是在最后一刻松了手，刀才因此脱手的。此之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人道：

“放屁，放屁！师父显然是被少侠的气场所震慑，吓得屁滚尿流，所以缴械认输。你说得对吧姑娘……”

身后立即有人飞起一脚，

把他“哎呦”一声踹到墙根儿边上去，怒道：

“长得这么帅，还好意思撩妹？你不知道人家天仙姑娘，就好咱这口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吗？”

许念棠早回去了，

同赵师兄蹲在一排。

赵师兄早就在心里暗暗窃喜了，

想着一群没眼力见的货色，还妄图勾搭人家小师妹。

看到没，人家下完注，还不是巴巴地跑回我这儿来了？

揣度姑娘的心意，

不能看人家说了什么，要看人家做了什么。

赵师兄对“嘴上毒辣，身体却很诚实”的许念棠很满意，

觉得是时候收网了：

“姑娘，看来师父和这位仁兄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关系不错。到时候姑娘可否替在下引见一番，也好提前跟大舅哥打点好关系……”

风度翩翩的赵师兄觉得，

那人估计是她的哥哥之类的。

那之前她满眼崇拜地望着他，就可以理解了。

支持自家兄长嘛，不寒碜！

之前还奇怪，怎么能有妹子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呢，

现在回过头来看，

她估计是假借崇拜兄长，

用以掩饰对自己的爱慕。

小姑娘家，羞涩点也很正常。

如今成功一半，必须得跟日后的大舅哥搞好关系！

心念及此，

赵师兄不禁意气风发了起来。

他又正了正衣襟，调整表情，变成“君子如玉”的状态。

结果就在这时，

庭院中央交谈的两人，

雷凌“扑通！”一声就给叶荻跪下了。

然后双手撑地，伏下身子“咚、咚、咚”就连磕了三个响头。

脑门红了一片后，才老泪纵横地抬头，颤声道：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赵师兄：？

旁边还在争论“小师妹到底属于谁”的男弟子女弟子们也尬住了，

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朝师父投去。

草，打这一架给师父脑子给打傻了？

那个少侠赶紧伸手虚扶，口里连声道：

“不敢当，不敢当。雷师傅本就底子好，在下的意见不过是锦上添花。”

雷凌两行泪哇哇地，跟两道瀑布似的：

“少侠师父今日此番指点，俺老雷不说直接突破到【饮泉刀】，怎么也得是金刀巅峰了，连老谭也不怵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礼，少侠师父当得起！”

叶荻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这雷凌是真没架子啊，确实是个直爽人。

怎么就当着满院的一众弟子给他跪下了呢？

口里还是只能说：

“雷师傅过谦了，在下也只盼着雷师傅若记着一星半点，能花点心思教一教我这不成器的妹妹。”

雷凌立时收声，

脸上两行泪也跟“吸溜”面条似的，

一下就收回去了：

“少侠师父，你再说这等生分的话，就他奶奶的是跟俺老雷过不去了！”

“少侠师父今日的指点，如同再造之恩，您放心，日后俺一定全心全意照拂师姑！若有半点怠慢，俺直接用这九环狂刀剁了脑袋下来，给您二老当球踢！”

他怒声道，挺起胸膛便是擂鼓般一阵捶。

四下扫视院内弟子，喝道：

“你们听见了没？以后这位少侠，就是你们的师祖了！至于这位姑娘，叫、叫……”

叶荻笑道：

“随便叫就成，她不计较这些。”

“那哪成去！”

雷凌一听直接圆瞪虎目，当机立断道：

“叫太师娘好了！”

院内这一圈弟子直接给听懵了，

方才还心心念念着来了个娇俏可人的小师妹，

结果一盏茶的功夫，

怎么小师妹变他妈太师娘了？

许念棠倒是挺高兴。

因为太师娘听着，有点像师祖的老婆。

她心里甜丝丝的，

抿着个小嘴儿偷笑，颊边漾起两个浅浅梨涡。

赵师兄也绷不住了。

大舅哥变师祖不说，

这让他怎么撩妹？

跟太师娘花前月下，雷凌不把他腿打断？

不过还好，辈分伦理尚在其次。

吾辈好男儿当冲破礼教枷锁，追求自由。

看太师娘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压根没朝自己这儿看，但她心里有我！

师祖已经要走了，

太师娘也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雷氏武馆一众弟子心里感叹道：

这么可人的妹子，

师祖怎么也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吧。

赵师兄也觉得该和太师娘来个含情脉脉的道别了。

闭了闭眼，切换成深情款款，

结果睁眼就看见，师祖一把将黏上来的太师娘推开：

“别挨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过？”

太师娘：“你！”

师祖：“你什么你？昨晚你蹬被子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我半夜起来给你盖了好几次了。”

太师娘：“我又不是故意的……”

师祖：“还好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我直接给你从床上揪下来，你也配睡床？”

太师娘：“……不过你还是帮我盖了被子，说明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嘿嘿，别害羞嘛。”

师祖：“？许念棠你早上吃几个小笼包，还在胃里消化吗？怎么脑子供血不足，说得出这种话来？”

太师娘（气得胸脯起伏）：“坏人，我真的不想理你了。”

师祖：“那正好，你赶紧给我回去邑城老家，我好落得一身清净。”

太师娘：“诶，你等等我，别走这么快！我开玩笑的，别不理我好不好……”

一只乌鸦从院子墙头飞过，留下六个漆黑小点儿。

三观颠覆的武馆弟子们僵立半晌，

忽然有反应快的大声说道：

“你们快看，赵师兄怎么了！”

“四肢抽搐、眼球泛白、口吐白沫，坏了，是中了‘三日夺魄丹’的症状！”

“小七，你快来给他人工呼吸！”

“我有口臭，我来！”

“我尿黄，我来滋醒他看看！”

“赵师兄你别走啊，呜呜呜，你走了龙师兄装逼的时候谁来镇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