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当然是我……呜噫噫呀啊啊啊啊!”从房门中突然闯出来的那个神秘人影甚至没能帅过一秒,就被跟在自己身后摇摇晃晃跌出房门的另外四个人影直接压倒在了小巷满是污水和烂泥的地上、当场表演了一出滑稽版的叠罗汉。要不是这儿压根没有其他人,像这种幽默演出,大概率已经成功博得旁观者的哄堂大笑了。
“哦哦,是你啊。”虽然来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因为压在身上的四个人的重量而发出了哀鸣,但李弘倒是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个有着深褐色皮肤和一对短角的高挑少女,正是玄英那家伙在学期开始前刚刚认识的最新“挚友”。
当然,就像某种只要在家里出现一只、就意味着屋内还藏着几十上百只的恶心小动物一样,某后宫混蛋的后宫成员只要出现一个,通常就说明其他几位也在附近:此时此刻,压在梅拉拉身上的,正是中二猫耳娘奥黛丽、成熟大姐姐凯瑟琳、有着特殊口癖的心直口快情报官由良,以及她们追随的那位“勇者”大人本人。很显然,这几位刚才多半全都悄悄趴在那扇门后搞偷听,结果因为梅拉拉过于激动、毫无预兆地将门推开,才会在猝不及防之下弄成这番模样。
“好家伙!你们几个怎么开始干这种事了?”梅琳皱着眉头,对正在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的五人问道,“看来,光是‘后宫混蛋’和‘鬼畜勇者’这两个称号你还嫌不够,非要再加上‘垃圾跟踪狂’的头衔才开心对吧?玄英先生?”
“我才不是跟踪狂!”好容易在三名女性同伴的重压下脱身的玄英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道。
“不是吗?那我是该管你叫后宫混蛋,还是鬼畜勇者呢?”
“我当然不是什么后宫混蛋,而是鬼畜……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什么鬼畜勇者,而应该是后宫混……不,不对!”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的玄英差点儿直接被搞得舌头打结,“算了,这不重要!反正我们没有跟踪你们,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那您来得还真是巧啊,”李弘耸了耸肩,语带讥讽地说道,“要不是彩票早就不存在了,我肯定会推荐您趁着这个机会去买一张。假如彩票发行方足够公平,凭您的运气,搞不好两块钱就可以直接变一千万了。”
“呃……那个……好吧,事实上,我们是因为担心奥菲莉亚同学,才特意跟着她来到城下町的,”见糊弄不过去,刚刚差点喜提新称号的玄英只好选择承认,“但是,这不算是跟踪!那个啥,保护同学的事情……能算是跟踪吗?!”
“奥菲莉亚可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李弘叉着腰答道,“哪有天天逼着被保护对象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把她弄得鼻青脸肿的?”
“这也是为了所有人好!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起体肤,空乏……哇啊!”
“降!降你个大头鬼啊!”由于不能使用天使装备和正规武器进行私斗,李弘干脆捡起了掉在街边的一片烂菜叶,丢到了正打算开始夸夸其谈的那个鬼畜勇者脸上。虽然杀伤力约为零,但这招的侮辱性确实很强,而且瞬间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既然你这么喜欢谈‘大任’,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所谓大任这么个东西,必须是担负者凭着自己的意愿才能担起的!若非如此,那这种义务也必须对应某种权利!比如说我自己吧,说实话,我才不喜欢这个到处都充满了不合理之处的混账世界!但既然塔利亚家族是备受尊崇、享有诸多特权的‘近卫’家格家族,那无论我喜不喜欢,都必须承担战斗的义务!”在成功让对手闭嘴之后,李弘立即说道,“至于你,虽然祖辈没落了,但起码也作为最低档次的圣战天使家系成员,享受到了比其他人好得多的生活待遇。而且,你自己也很乐意干这档子事,对吧?!”
“呃……这个……嗯……应该是……”在狼狈地揭下脸上的烂菜叶之后,陷入不知所措状态的玄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了几声。
“很好!那么你倒是说说,奥菲莉亚为什么非得担负这什么‘大任’?!她家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因为血统退化,变成了普通人家,从没有享受过任何形式的特权。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她根本不会接受测试、不会得知自己的潜力并接受改造、更不会成为圣战天使的一员!就在几个月之前,她都还对于要加入圣战天使、与黯霜怪物战斗的事情一无所知!既没有像我们这样从小就做好觉悟,也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更别说提前在战斗中历练了!在这样的前提下,她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你还想怎样?!”
“我……”被李弘一顿骑脸输出的玄英陷入了舌头打结的状态。而他的那几位同伴也都沉默了:凯瑟琳带着赞同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奥黛丽龇着牙,看上去想要挤出几句话来反驳,可惜她脑子里的那台“中二语言自动生成器”似乎也暂时被卡住了,无法提供任何可用的话语。由良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置可否,不过……
“你……你这个腐烂到骨子里的恶役千金,别想用这几句歪理就骗过我们!”到最后,首先开口的反倒是梅拉拉。这个深色皮肤的少女是玄英身边的异性之中最强壮的一个,但似乎也是脑子最简单的一个。只不过,也正是简单的脑回路让她因祸得福,成功地免疫了李弘刚才的语言攻击,“虽然我不懂你说的那些,但你是坏人。坏人说的话,当然都是错的。”
“梅拉拉同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虽然李弘自恃脑子足够好使、可以在和大多数人斗智时不落下风,但遇到这种脑袋简单到根本没法讲道理的家伙,她也难免会感到头疼,“如果我是法律意义上的坏人的话,请问圣战天使学院为什么还没有把我驱逐出去呢?当然,所谓的‘坏人’也可以是一个主观概念。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人,可以有完全不一样的观感,但问题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是奥菲莉亚同学。因此,我在这件事上是不是坏人,需要由她、而不是你们来判定。”
“奥菲莉亚同学被你蒙蔽了!”梅拉拉尖叫道,“如果没有被骗的话,她肯定也会认同我们对她的帮助的!”
“蒙蔽?”对方简单粗暴的逻辑让李弘直接傻了眼:天地良心!你们干的那破事也好意思说成是“帮助”?就算退一万步讲,你们在主观意愿上确实想要帮奥菲莉亚,但能打心眼里认同这种“帮助”方式的家伙有几个?你们总不会觉得人人都是樟叶那副德行吧?“开什么玩笑!我过去和奥菲莉亚接触的机会都没多少,哪有可能蒙蔽她?!平时总是待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你们,对这点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因……因为你是传说中的魔性之女。”在愣了几秒钟后,梅拉拉居然大声说出了这个让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下巴的词,“我妈妈说过,有些坏女人和其他人不同!她们只要用眼神和表情,就能迷惑人心、点燃欲望、勾走别人的灵魂!之前在沙德镇时,玄英大人就看到了你和奥菲莉亚同学有过……有过那种接触!而就在刚才,你不但把奥菲莉亚同学一个人约出来,还和她抱在一起做……做……做……做那种羞羞的事情!这不是只有魔性之女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没!没有这种事!我们的关系其实是……”奥菲莉亚和李弘异口同声地喊道。与此同时,由于梅拉拉刚才的喊声实在太大,不少路人被从一旁的街市上吸引到了这条小巷的两侧,开始投来密度高得足以致死的无慈悲好奇目光。更可怕的是,或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慌乱的缘故,奥菲莉亚居然又一次脚下打滑,在转体两周半之后再度撞进了李弘的怀抱!
这这这这家伙!你不如去改姓结城算了啦!虽然对本质是死宅的李弘而言,妹子投怀送抱这种事应该是多多益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搞这一出,那社死的感觉也真的不好受啊!
“哦……原来是这样……”在与围观的路人们一同震惊了几秒钟后,玄英的手颤抖了起来……然后朝着李弘伸出了大拇指!“看、看来梅拉拉说得没错!魔性之女,恐怖如斯!”
李弘咬了咬嘴唇,要不是忌惮被梅琳放在女仆围裙兜里的那支钛合金扳手,她大概在下一秒钟就会直接喊出“我不是魔性之女!是抠脚大叔!”了。而现在,除了接受无数路人目光的残暴处刑之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总之,你这魔性之女已经掳走了奥菲莉亚的心!在这点上,我等姑且承认自己的败北!”接着,卡壳了老半天的奥黛丽总算成功想好了措辞,“但是!我等身负带领人类踏向光明未来的大义!绝非儿女私情能相提并论!因此,我等要求,趁着命运巨轮转动的间隙,在以机缘与业力为丝线编织的舞台上一决胜负!”
“这是啥鬼?”李弘一方的人全都听懵了。
“奥黛丽同学的意思是,我们要进行一次公平的比试——按照学院的传统,圣战天使学员是可以通过这种比试来解决争端的。”大约是与奥黛丽一同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玄英倒是听懂了她在说个啥,并且还能进行实时翻译,“是男人的话,就应该接受!”
“那个……但……”李弘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潮红,“人家是女孩子……”
“欸……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作为‘近卫’家格的高等家族后裔,如果不想让家名蒙羞,你就应该接受!怎么样?!”
“可以,”李弘咽了一口唾沫。至少,有解决方法总比没有强,“你打算怎么比试?!”
“在这个学期结束时,我们在期末测试上见,”玄英说道,“届时,你可以设法证明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奥菲莉亚而言才是正确的。否则的话,你就再也不得与她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