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点缀盖不住这一片的圣洁。
白絮飘零,风起轻柔。
是一个非常适合弹刀的地方。
也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杀人地。
无数道白衣遁入其中,没人能看得清这儿的杀机潜藏。
驾。
一人单骑疾驰而归。
来者飞快站定,旋即遁入白芒消失不见。
待到他再次显现,便已在全副武装里。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万家那边,没发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摘掉脸上面皮,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而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面具,则倒映出了几个被万箭穿心的尸体。
这些都是万家派来探路的急先锋,武技高强,却死得不能再死。
"贰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没有,估计是被那个元婴杀了。"
来者迎着声音摇摇头。
"真他娘的水,一个唐门的漏网之鱼都弄不掉,死也活该。"
"唐语嫣只算是意外之喜,能杀了最好,杀不掉也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万里的脑袋。"
"一次进入千年秘境的机会,加上三条万年仙草的线索,这买卖,真他娘的赚。"
微风拂过。
芦苇荡内便瞬间多了许多眼露精光的身影,无一例外的金色骷髅绣在他们胸口。
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万家大小姐的脑袋,值钱是应该的。"
"话说那买她命的人调查清楚了没?"
"一点娘的屁都找不到,只有几个消息说他是长冥宗的家伙。"
"这邪教倒也越发夸张了。"
男人摇摇头,饶是疯子都知晓长冥阴邪。
扭转之路,任重道远。
"起风了。"
风中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做好准备,尽量三息解决战斗,省得夜长梦多。"
"放他娘的心,我指定两枪打爆他们的脑袋。"
且当骏马花车大张旗鼓地驶入芦苇荡。
数不清的火器兵刃便已瞄准了那护卫周边的侍从。
经过改造的子弹,除非是对上炼虚境界的高手,基本都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在。
封锁灵脉无疑是给修行者判下的死刑。
更别说那火器在近距离吞吐的爆发,一颗脑袋碎成八瓣,就算是真仙来了也难救回来。
"上!"
当最近的侍从离枪口仅仅一线之隔。
不假思索的轰鸣正式炸在了静谧的芦苇荡内。
马匹嘶鸣与哀嚎夹杂猝不及防的呐喊,共同拉拽出了今夜唯一的躁动。
……
"兰雨。"
当银发少女收回呼吸。
她正瞧见楚将离从车窗外探个脑袋进来,双手托着下巴,很近距离欣赏着自己的脸颊。
"楚前辈。"
白兰雨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下。
在相处的过程中。
似乎只有林离一个人才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白兰雨。
不过楚将离也没计较,只是冲着银发少女挥了挥手。
她瞧了瞧一旁修炼至忘我的普玄师姐,深吸一口气,便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
"怎么了楚前辈?"
白兰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刚一走出马车,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自从比武之后。
白兰雨对于周遭环境的感知就已经变得异常敏锐。
尽管上次测量修为里,少女才刚刚一只脚踏入筑基。
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能力展现。
毕竟以剑证道之人,依照的从来都不是仙家道途。
"闻到了吧?"
见着少女一下子深沉的眼眸,楚将离浅声应道。
心里感慨林离对这么个小师妹会如此看重,果然是眼光独到。
跟他楚姨不相伯仲。
"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小毛贼盯上你们了。"
楚将离单手抓住少女肩膀,轻轻一蹬便叫周遭景物飞速变幻。
不多时,几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就出现在少女眼前。
他们的样子触目惊心。
断手断脚,有的甚至连脑袋都分了家。
摇曳的金丝纹路在地表不停蔓延。
贪婪地吞噬着所遇到的一切生灵。
这般景象看得白兰雨瞳孔剧烈收缩,险些没当场呕出来。
可楚将离对此却视若无睹。
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同时也是林离所希望的。
不然大师兄就不会让楚将离一路跟着了。
长生天是场比试。
但对于漩涡里的长明宗而言,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火坑。
这些修为徘徊在金丹元婴左右的"毛贼"没有任何身份。
可就是偏偏盯上了甚至还没进到中境的白兰雨一行。
目的不言而喻。
"林离在你们走之前就跟普玄沈河说过这事儿。"
楚将离侧行一步挡在白兰雨跟前,终是将这血腥盖住了部分。
"只是他照顾你,才唯独没跟你说起过这可能的危机。"
"但很多事情不是遇上了才会去想解决方法的,也要未雨绸缪些。"
"兰雨,你们这次长生天,可没想象中那么轻松啊。"
干呕的感觉逐渐退去。
白兰雨终是缓过劲来,她轻轻摁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微微发白,却还是毅然决然地看向了楚将离。
"我明白了。"
如果可以,谁都不想你死我亡。
但长明宗的处境便是如此,无奈,却又难以改变现状。
不过好在白兰雨的身后有林离撑着。
尽管大师兄暂时还未出现。
可他的安排却一直陪在少女身边。
见着白兰雨眼中的昏暗逐渐退散。
楚将离倒是有些讶异于她竟能接受得如此快。
但她这惊讶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变成了一声响指。
犹如蟒蛇般的光芒便迅速吞没了地上的尸体,不一会儿,便将这儿打扫得一干二净。
"行了,回去休息吧,至少在我们正式进到中境之前,应该不会再有毛贼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
楚将离特地瞥了眼天上的明月。
……
夜游人算准了许多事。
包括对于那些侍卫的精准狙杀。
一切都如他们所说的,实现了三息内解决战斗的效率。
可他们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万里并不在这华贵车厢内。
为首的白衣一脸震惊,他小心谨慎地审查着车厢内的一切,文书,金银,各式各样的密卷。
都整齐排列在巨型花车里。
这就是万里所乘坐的那台马车不假。
可唯独少了它们的主人。
"守空车?"
男人甚至劈开了一切看起来或奇怪,或普通的物件,去搜寻那可能存在的密道与暗格。
可就算将一切翻了个底朝天,他都没能找到万里。
这只是普通人的大小姐,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他娘的怎么割个娘们儿脑袋割了那么久?你不是趁热了吧!"
一直口吐芬芳的汉子一刀劈开帘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却跟里头那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人呢?!"
白衣恶狠狠地瞪了汉子一眼。
却在视线飘忽时,从他的身后望见了一匹悠哉悠哉的白马。
两位神情各异的女子坐在白马上。
一则满心欢喜,另外却忧愁掺半。
而那牵马的少年右手转着花刀,一脸玩味地看着夜游白衣在马车边瞎忙活。
"白痴,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