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赌场大多都设有灵阵，修士的灵力运转会遭到极大限制，至少一旦动用灵力作弊，阵法便会发出警示。
方才通杀，灵阵浑然不觉。
“你会出千？”
季翎洛只想到这个可能。
“一点技巧罢了。”
萧茗道，“是他们在对你出千。”
季翎洛仰首看她：“那你为何不提醒我。”
萧茗微愣：“你似乎玩得颇为高兴。”
季翎洛：“……”
季翎洛：“那你最后为何又出手了？”
萧茗将他手上握着的牌匾拿出来，放在门口的归还处上，简短道：“那时见你面色恹恹。”
有吗？
他那时是在盘算接下来去哪里玩吧。
走出赌坊大门。
光线差异，季翎洛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
萧茗伸手，替他挡下照射的日光，看了看天际，道：
“此刻若再不赶赴楼府，天黑前便赶不回去了。”
季翎洛看着她将手抚在他额前微微发愣，闻言慢了半拍才答道：“那现在就去吧。”
毕竟是她提出约会的地方，她都陪他逛了许久，他当然也得应约。
季洛翎本想问她观天象的本事，见她点了头却不动，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从这条路去楼府怎么走吗？”
萧茗很诚实地道：“不知。”
她对岭城内并不熟悉，准确来说是一穷二白。
姐姐自然是熟稔的，从那天对城内动向的判读就可见一斑，但她应该不会在季家人面前表露出来。
季翎洛就更不知道了，五世记忆混乱不堪，哪还有关岭城的布局相关。
萧茗略微诧异后便接受了这件事，半点大家闺秀的架子都没有，去街边买了一串饰品，顺势问路。
季翎洛：“……”
这位剑仙怎么这么靠谱？
等她回来，还把买的那串饰品送给了季翎洛。
态度自然到好像这东西根本不是她买来送给他，而是本来就该是他的，她只是顺便拿着而已。
季翎洛猝不及防被这种细节连环正中靶心。
赶忙冥想上次洞房花烛夜他是怎么被背刺的，才成功平静了下来。
“多谢姑娘。”
回礼，他决定把那条精致的短剑剑穗送给她。
自己再给佩剑买条更好看的。
赌坊到楼府最近的路是走临安街。
临安街临近城内东门，但还不到紧挨着东门的地步。
戒严大概不至于波及到楼府这儿。
走到半途，萧茗还在一家看上去就很贵的店铺里给他买了一顶帷帽，以免他待会儿累了见风，寒气侵体。
季翎洛：“……”
您是真的太会了。
想想家里的金丝茶花。
想想这是她对没有感情的对象也能做出来的事。
“你送来的金丝茶花我也看见了，很漂亮。”
季翎洛接过帷帽戴上，理直气壮地说道，“上次在书阁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这话严苛来论，是可以称得上失礼的。
许是因为季翎洛是她的未来姐夫吧，萧茗却并不觉得冒犯。
“季二公子雅量。”
萧茗从容以对。
季翎洛递上剑穗：
“虽说不足一笔勾销，这份礼物为之前任性的言行赔礼，萧姑娘还是忘掉吧。”
萧茗不由得愣在原地。
“……”
她注视着那许精致的小巧剑穗，眉睫轻颤，“季二公子纯真直率，并非有任性之处。”
您真是懂睁眼说瞎话的。
季翎洛乐得粉饰太平，买了两串糖画。
萧茗被分到那只小猪，胖乎乎的，脸上还挂着憨笑。
她没有表现出异样，但却确实看了好一会儿，不置可否。
季翎洛咬着糖画憋笑。
戴着帷帽暖和是暖和，但确实不方便，临近临安街，又逐渐开始拥挤，萧茗便主动向前为他开道引路。
季翎洛忍不住又拽了拽她的衣袖。
萧茗无声地侧首看他。
“甜吗？”
季翎洛笑眯眯地问道。
“什……”
萧茗反应过来了，眼睛轻眨了两下，在季翎洛的注视下尝了口糖画，气息沉着得缓慢，她声色不动地矜持道，“还好。”
又是这样的回答。
季翎洛不放过她：
“可是我觉得挺甜的。”
萧茗垂下眼，几乎无可奈何：
“……是很甜。”
季翎洛满意了。
周遭人潮逐渐退开，季翎洛刚要放开手，后背便猛地被撞击。萧茗眼疾手快，拦腰将他护住，纤手揽向肩背，虚虚扣在他的脑后。
帷帽跌落，轻纱抚面。
季翎洛也不管被未婚妻这样撩拨，急忙伸手去抓帷帽。
虽然她送他的东西不少，但...他莫名就珍惜今天这些。
而肇事者，是一辆高大精致的舆车，「赵」字徽旗十分惹眼。
赵家护卫开道，古朴舆车之后，是一辆四架的华丽马车。
车厢内对坐着两人。
着绒羽大氅的那位纤手挑帘，美眸扫过窗外景象。
忽而轻笑一声，满是兴味。
对着窗户的那位玄衣女子亦抬首望去。
——那一幕正跃入两人眼中。
“萧不染？”
赵双乐认出了流云剑，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她怀里的，便是季霞羽的弟弟？”
玄衣女子并不言语。
“啊——”
赵双乐纤手轻捻车帘，柔夷一转，扇翼开阖出清利声响，她不怀好意地朝黎微烟笑着，意味深长：
“或者应该说，是你黎微烟、黎大小姐‘曾经’退过亲的未婚夫，季翎洛。”
黎微烟似是早已失了兴趣，闭目养神。
倏地，一旁的琴身散出絮絮荧光，厉声鸣响。
锐利不亚于剑锋，激起劲风如刃。
赵双乐立即以扇面抵挡。
“啧。”
一击不成，竟还欲动手。
赵双乐扇面随笑靥翻飞如花，：“黎仙子看来是开不起玩笑了。”
黎微烟垂眸，看不出眼中所蕴：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