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事？”

刘彩衣有些自责。

宁然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她并不知道我们隐藏最深的计划。不过，我们被试探了。”

“试探？”

“她之所以也会在大殿表明反对，是因为你先反对的。这不是你的作风。”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啊……

这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有敌人，仇人，外敌，讨厌的人，但唯有一种是还未出生便有的敌人。

阶级上的敌人。

温逸雅与宁然上辈子的人生履历何其相似，虽然两人所做之事完全不同，但都只是争取一个目标。

“刘长老，你可能不太理解，每一个从敌人爬起来的人，一生都会有无数个目标，但总体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是超过那些比自己富有的人。第二，是成为富有的人。大多数人走到第二个阶段就停滞不前了……包括我。”

刘彩衣细细嚼着这段话，便发现无论是当今历史还是平日看的风流读物，都是这般。

“但温长老直至现在，已然穿着青衣……”

刘彩衣说道：“她当上长老之时，也曾很长一段时间穿金衣的。”

那样便更可怕了。宁然太清楚，深渊中的诱惑。名誉，声望，财富，美色，当你爬上这个位置后，这些从未享受却又渴望享受的东西便一齐上前任你挑剔，你可以为所欲为的选择想要的，你可以站在众生之上，每日醉生梦死，每夜风花雪月。它们日复一日的侵蚀着精神与骨髓，如蚕食腐肉的蛆虫。

温逸雅也曾因为长老身份而骄傲，也曾因为挤进这个可望不可及的圈子而自豪，但她最后竟能从中脱身，这是宁然也没能做到的事。

虽然宁然可以找借口，可以说温逸雅活的更长，所以更透彻，但承认别人比自己强也没什么。

宁然叹了一口气，道：“不说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您只需明白，她还想继续往上走。”

“什么意思？”

“从底层出身的人，天生便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底蕴。唯一的机会便是把高高在上的人拉下来，然后抢占他们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混乱是上升的阶梯。所以，她并不是在给我们添堵，反而是在暗示，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刘彩衣脑子有点发胀了，说道：“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切，她舍得赌上去吗？”

“为何舍不得，我们从一开始便一无所有，为了一个目标就得倾尽全力。不过……她应该还是有退路的。”

所以你便没有退路么。

刘彩衣摇了摇头，手掌又抚上了宁然的额头。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修炼，应对宗门大比。”

“你平日是怎么修炼的，也许我能帮你。”

“我资质太低，炼气二层也是靠旁门左道才突破的，基本都是在练秘术，至于修炼，则是与令狐师姐双修。”

真是什么邪门歪道都用上了，这样可不好。

刘彩衣心中这般想，却是没法说出口，他的心性太强大，但资质却远远赶不上。就算给他修行资源，他也无福消受。

这还是头一次作为师长却充满无力感，只能看着徒儿步履蹒跚，艰难爬行。

“那我便为你护法吧，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有酒有肉，玩乐之物也不少。”

刘彩衣走到远处，默默在宁然身边施了一个阵法。

弟子尚且如此努力，她稍微也有些想修炼了。虽然她的体质导致寻常修炼完全无用，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宁然所练的，便是先前在王雄身上用过的无根之火。宁然有预想，这东西，应该会成为他短期内的大杀器。

果然有实验体就是好。王雄虽是炼气四层，但性情急躁，根本不巩固修为，实际修为应该与宁然差不多。

王雄体内的无根之火，若是任由发挥的话，需要半刻钟的时间，而在一般动物身上会让动物直接衰竭。

从变化趋势来看，修为越高，潜伏时间越长，但可以用虚实变化法来缩短。

如果用于交手，是不能直接注入的，得通过剑作为介质来传递，其中必然会浪费很多。

那么，就得想办法提高自身的灵气储量，才能更多的使出这一招。

一个人的灵气储量，由当前修为高低来算，宁然只有炼气二层，远远不够。虽然有些法宝可以外储，但宗门大比对于法宝有严格的限制，这种作弊的东西带不上去。

宁然先前嘱咐过云绫瑶，让她把他的物品放在刘彩衣的院中。他再次拿出功法，心中默念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快，功法便显现出了好几种提升灵气储量的办法。

宁然细细阅览一便，没有拿定主意，但这时，功法又显出另外几种歪门邪道，这次，他才找到想要的。

五行流体。

这秘术，曾是一名空无灵根之人所创，其灵根中通外直，无法储存在体内。通常这种灵根是最无价值，也是最稀有的废灵根。但创造五行流体之人是名天才，这种能使其引导大气中混杂的灵气为己所用，无论是任何属性的灵气。

但可惜，灵气无法储存转化，终究是连炼气一层都达不到。大气中的灵气本就稀薄，若是没有改进或是创造更好的秘术，怕是无用。

但已经足够了，宁然需要的就是这种。五行流体的缺点很多，但他都能改进。

五行流体分为两个大段，其一，是五行。自然灵气杂乱暴躁，什么属性的都有，便冠以五行之名。若是贸然吸收，恐留下内伤，但宁然可以用虚实变化法使其在体内短暂停留，并让其为他所用。

其二，流体二字，便是将自身融入自然，如水一般交融，不分彼此，这是只有空无灵根能做到的事，但宁然可以用周天运气法来模拟空无灵根。

各种秘术相辅相成，就如同上辈子的牌佬打牌一样。宁然相信，就算是完全没有灵根的废物，用他这一套也能有所成就。

接下来，便是缺少一个对手。令狐蓉和柳心语都在应对宗门大比，便是只能拜托刘彩衣。

刘彩衣正觉自己无用，听到好徒儿有诉求，倒也有了乐趣，欣然答应。

这两日，妙云峰格外热闹，许多人都在妙云峰上安营扎寨，守着上面的一切，宗主虽然性格中庸，但做事着实不马虎。

两日时间转眼便过，宗门大比三十二进十六场如约而至，整个场地中也多了些阵法和人员看守，防止那不存在的贼人突然袭击。

刘彩衣一如既往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她清楚，第一场是宁然的对局。

这两日与宁然对练，她又感受到了那小家伙的玄妙。只要控制住灵气的使用，便仿佛用之不竭一般。而且，那阴燃之火也诡异得很，她故意中过，便发现那东西会啃食灵气与精气。

丹阳宗并不排斥这样的秘术， 宁然初次比赛的对手刁永丰便用了一招水灵之术，也是同样的效果。但宁然这火会将吞噬的东西反过来强化自身，而他又能做到将那东西隐藏的办法。

一身的歪魔邪道，仿佛是从哪个魔教中走出来的一般。

宁然再次站到了擂台上。

“第一组，炼气二层宁然，对炼气七层徐宏辉！”

半晌，没人响应。

大师父又喊了一便：“炼气七层，徐宏辉！徐宏辉可在！”

终于有人回应：“弟子在，但弟子拒绝与他比试！”

宁然心中暗道不好，最终居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观众一齐向他望去，见他不知为何一身正气，

大师父一脸不悦，呵斥道：“宗门大比说这些话成何体统！若是不比，弃权便是！”

“弟子宁愿弃权，也绝不与作弊之人同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