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段玲出差还有18个小时——

午饭过后,灰澜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闷声抱怨道:“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我不想再写啦!已经列满五页纸了还没有写完!工作要安排到什么时候啊!”

段玲却没有想要让灰澜歇息的意思,她像个机器似的将能够想到的各项工作整整齐齐的列在单子上,并且列举事项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不把所有活抛给灰澜就不肯罢休似的。

“姐!能不能不要再写了!这么多工作真的会吃不消的!”灰澜苦苦哀求道。

“别发疯了,又不是让你们把这些工作一天做完,而且这些工作平均到每天上根本就没多少。所以别抱怨了!好好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写上去!”段玲厉声责备道。

“嘤嘤……让我看看啊……”灰澜快要哭出来似的无力的翻看着工作清单。

虽然段玲这样说,但是一旁的墨林霄在看这些工作清单的时候同样面露难色。单子上的任务种类非常多。

麻烦的事项,例如检查各楼层的魔术设施,涉及到检查设置的外设部分是否完好、内部运作是否正常、底层术式是否存在错误、表现出的魔术现象是否正常……

简单的事项,例如整理各个房间的卫生、准备三餐食材、洗衣服……

麻烦的事项,墨林霄是帮不上什么了,但是段玲特别在与魔术相关的任务旁特别注明了——“墨林霄在旁边跟随学习。”

墨林霄心里纳闷——学习?学习什么?学习如何使用魔术吗?自己真不是干这行的料子吧……

一旁的段玲没瞧墨林霄一眼,就已经预料到了他心中的疑惑,她埋着头一边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没写上的任务,一边向墨林霄解释道:“啊,对了,林霄,那个单子上写的让你在旁边学习,并不是让你学习魔术,是让你看看如何护理保养各种装置,毕竟你这个年纪开始学习魔术已经有些太晚了。”

“原来是这样啊……”墨林霄点了点头。

段玲轻声道:“是这样,毕竟弄懂魔术的内在还是有难度的,但是只是护理魔术装置还是比较简单的。就像你和电视的关系一样,虽然你可能不明白电视运作的原理,但是你可以清理电视上的灰尘让它不会因积灰而受影响。”

墨林霄点了点头,段玲的解释让他心里明了了许多,可他还有一件事比较在意——

“那个,段玲姐,你说我这个年纪开始学魔术太晚了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已经没法学会魔术了吗?”

“嗨?”灰澜趴在桌上坏笑着瞄着墨林霄,“林霄哥想要学习魔术吗?”

“也没有,我只是对段玲姐刚刚说的事情有些好奇罢了。”

“嘻嘻,那就由我来给林霄哥解……”

灰澜一下子来了兴致,可话还没说完,便遭了段玲一手刀劈了下来。

段玲冷冷的说道:“灰澜,刚才明明都快哭出来了,现在却又来了兴致了啊……”

“噫!”灰澜捂着脑袋一脸痛苦,“我只是想为林霄哥解释一下个中原因嘛……”

段玲叹了口气,她喃喃道:“你还是先想想还有什么工作没写吧,半天来你一直浪费时间,马上要天黑了,再写不完单子晚上就要你加班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灰澜也叹了口气,她无奈的拿过已经整理好的单子重新检查起来。

段玲停了下来,她朝向墨林霄,十分认真的说道:“接下来就由我来为你解释一下有关魔术学习的一些知识。”

“好。”墨林霄点了点头。

段玲把灰澜之前推出来的那块写字板拉到了大伙儿面前,她拿起记号笔写道——

魔术师的才能是出生便敲定的,天赋的显现一般在三到五周岁,这一时期被称为“魔力亲和期”。

“魔力亲和期?”墨林霄的脸上露出不解封神色。

“所谓‘魔力亲和期’是有魔术天赋的幼儿们在三到五周岁时期会显现的一种特征,具体表现为容易出现魔力失控进而影响到周围事物、容易被携带魔力物吸引、容易出现魔力散失情况等等,这个时期是魔术师的‘塑型期’,经过时期的魔术师便基本敲定了发展的方向以及人生能够达到的高度。”

“人生能够达到的高度?连这也能看出来?”墨林霄一脸不可思议。

段玲继续解释道:“魔术师不同于常人,常人可以靠努力来提升自己的成就,但魔术师却不行。

绝大多数时候,天赋决定了魔术师的未来。天赋就像电池,能够发挥多少力量全取决于电池剩有多少电量。若是电量用完,即便付出再多也不会再有多少长进了。”

段玲说完便陷入了沉默,毕竟除他以外的几个人都是魔术师,对于魔术师们来说,这个话题多少是有些悲观的,虽然大家都没什么表示,但是心里多少是有着不同的感受的。

“我继续讲吧。”段玲重新开始说道。

“魔力亲和期”之后的便是魔术师的修习魔术的最佳时期,这个时期因人而异。天赋高者,这个时期有十五年至二十年甚至更多;天赋低者,这个仅有五年至十年不等。

魔术师的成就,大多集中于这几年内,随着年纪的增长,魔术的使用会越发熟练,但是成就大概是不会再有了。

有的魔术师会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将自身的生命形态从肉身转变为灵魂主导,以此延长自己的寿命,只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的魔术师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大概就是这些了,”段玲把记号笔收了起来,“之所以说你已经过了学习的时期,就是因为你身为普通人,天赋本就一般,最佳学习期应该是十岁左右的年纪,现在你已经二十多岁了,硬要学习魔术也能学会,只不过没什么大用就是了。”

墨林霄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道:“明白了,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学习魔术,这些都无关紧要。”

段玲继续坐下整理单子,她喃喃道:“不在意是好事,在意的事情多了反而徒增烦恼。”

“不过说起来……”段玲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环顾四周,“林富贵去哪了?”

“啊!对了!富贵哥好像有点事情,所以就出去了。”灰澜举手向段玲报告道。

“这样啊。”段玲点了点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说起林富贵,墨林霄忽然想起了米尔勒菲,他转头看向米尔勒菲之前坐的位置,发现她仍然坐在位置上,静静的喝着茶、看着书。

墨林霄想起林富贵之前解释过的他和米尔勒菲的关系——林富贵现在充当着米尔勒菲的“侍从”,他们两个必须一直待在一起。

但是现在林富贵却离开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墨林霄的心中升起这样的疑惑,但是他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林富贵虽然是墨林霄的好友,但是他是魔术师,自己是普通人,两个人所走的道路终究不同,彼此之间有的事情是可以说的,有的就是不能说的,所以不必所有事都刨根问底。

墨林霄心里寻思着,一旁的段玲已经开始重新翻看之前写完的单子,她思索、考虑过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这沓纸松了口气道:“该做的事情整理的差不多了。”

灰澜闻言立刻两眼放光,她猛的放下笔高兴的说道:“也就是说我可以歇息了!?”

段玲一脸嫌弃的白了她一眼,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满怀幽怨的说道:“没错,你终于可以休息了……”

见段玲不高兴,灰澜马上嬉笑着凑上去为她轻轻按着肩膀靠在耳边轻声细语道:“好啦好啦,我知道玲玲姐最喜欢人家啦,是不会因为我随便两句话就生气哒,对不对?”

“别在我耳边嗲声嗲气行吗?算我求你了……”段玲一脸痛苦的哀求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林霄哥有没有空?”

灰澜冷不丁的向墨林霄发问,让一旁的墨林霄吓一跳。

他看了看段玲,段玲点了点头,他又思索了片刻说:“有空……但是要去做什么?”

“不要问了,什么都知道反而就没什么意思了。”灰澜神秘的笑了笑。

墨林霄看着这抹笑容,心里顿生一股不安感,打从认识灰澜那一天起,他总觉得这个妹子一笑便是没安什么好心。

他求助般的看向段玲。

段玲却没有向墨林霄伸出援手。

墨林霄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

“好耶!和林霄哥约会去咯!”灰澜高兴的跳了起来。

墨林霄捂着脑袋叹息道:“什么约会啊……”

……

……

二人没离开“天焕居”,两步三步溜达溜达便到了目的地——墨林霄第一次见证魔术奇妙之处的地方,“封魔途”。

“灰澜,为什么要来这边?”墨林霄忍不住问道。

他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害怕当初见到的那位幽灵小姐。她散发出来的威严立场让墨林霄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她背着手冲着墨林霄微笑道。

墨林霄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他紧跟着灰澜的脚步,生怕跟丢了。

“封魔途”内依旧和上次一样蜿蜒曲折,让人心生一种晕眩感。以深红与黑为主色调的走廊让来客内心压力不断增加,最终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那种强烈的寒冷感,并且没有出现迷蒙的雾气。

“林霄哥,把手伸出来,从这里开始就会有很多‘障眼法’了,如果不拉紧我的手可能会走丢的。”

灰澜说着,便将手伸了过来。

墨林霄看了看她雪白的小手,没多想便握了上去,毕竟上次他可是跟着林富贵见识过这“封魔途”内“障眼法”的厉害的,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可不是说着玩的。

灰澜却被墨林霄干脆直接的握手弄得有些不自在,她本以为他会不好意思从而推脱一番,结果竟然如此痛快不多说一句话,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原本走的很平稳的灰澜此刻的步伐也慌乱了些,神色也有些复杂。

墨林霄却没什么感觉,不是说他不在意灰澜的性别,而是因为他曾经和岳池牵手已经牵习惯了。

由于墨林霄和岳池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在成年前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两个都待在一起。

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玩、一起学习……两人总是形影不离。

有时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墨林霄担心岳池会被车撞到,便主动拉起岳池的手,以“哥哥”的身份来保护她。

开始时,岳池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后来便习惯了。以至于遇到车流量很大的道路便会心照不宣的牵起彼此的手来。

久而久之,墨林霄便对牵其他女生的手没什么感觉了,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他也勉强算得上神经大条吧。

然而灰澜却不知道这些事,她想要平复平复心情,却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二人就这样别扭的一前一后的走着,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儿了。”

灰澜立定脚步说道,在她的面前是一扇棕色的房门,与其他房间歪七扭八、五颜六色的房门不同,这扇门出奇的正常。

“这里是?”墨林霄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认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封魔途”中多知道一点就比少知道一点要好,至少出现危险时能多一点活下去的可能。

灰澜却完全没有料想到墨林霄会有这样的顾虑,她歪着脑袋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我家啊。”

“……你家?”

“对啊,我家。”

“……你家难道不是楼上大小姐那家屋子里的一处卧室?”墨林霄满脸疑惑。

“哈?你一直这样想的吗?”灰澜同样满脸疑惑。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

灰澜一边否定着,一边叹息着打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墨林霄不禁愣住了。

并非是屋内有什么奇异的东西,而是因为肉眼所见的一切太过平凡。与荒诞颠倒的“封魔途”截然不同,屋内所呈现的景色是如此的“普通”,以至于让墨林霄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疑惑——“这真的是一个魔术师的住所吗?”

灰澜望了一眼一脸吃惊的墨林霄,嘴角浮现出一抹上扬的弧度,仿佛是对他惊讶的神色感到满意似的,她说话的语气都愉快了几分——

“好啦,林霄哥,不要傻站着了,进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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