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里还在纠结，身体却率先缴械投降，渐渐卸下了抗拒与防备。

夜莺用身体记住了那种感觉。

……

清水铃音欣然接受了明钰的挽留，一路牵着她的手不松开，跟着明钰离开天台，重新回到屋子里。

眼看接近饭点，明钰驾轻就熟地换上围裙，准备替清水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就在这时，卧室门居然被推开。

明钰与清水铃音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却见夜莺脸上显出两抹不太自然的潮红。

“这是怎么了？”

明钰愣了愣，快步上前，抬手覆盖了女孩的前额。

“有点热，难道是生病了吗？小夜莺，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如果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明钰捏了捏她的脸蛋，叮嘱道。

“嗯。”

确认夜莺身体无碍，明钰这才回过神，笑吟吟地勾指示意清水过来。

“小夜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清水铃音，是我的……呃，帮助过的抑郁症患者。”

闻言，清水铃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眼底显出几分幽怨之色。

“患者？”

夜莺微微一怔。

不是未婚妻吗？

“啊哈，这不重要……清水，这是夜莺。”

“你好，夜莺小妹妹。”清水铃音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因为明钰在场，夜莺哪怕看对方不顺眼，也不敢表现在脸上，还是向对方地点了点头。

“你好。”

“嗯，不错不错，以后要好好相处哦，”明钰欣慰地笑了笑，“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午餐。”

说完，明钰便转身离开，留下两人呆立原地。

清水铃音默默寻了一处位置落座，夜莺则是抱起脚边的露娜，亦步亦趋地跟在明钰身后。

气氛逐渐凝固。

就在这时，明钰忽然出声询问：

“西红柿炒鸡蛋，喜欢什么口味呢？是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夜莺毫不犹豫道。

“咸的。”清水铃音眨了眨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见状，明钰愣了一瞬，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而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还是换一道菜吧……”

……

猎人协会总部。

回到办公室后，瑟提向助理挥手示意，调出了狩猎「耶梦加得」与蒸汽乌贼的作战报告，两相对比，重新又浏览了一遍。

S级之间亦有差距。

虽然数据报告显示，「耶梦加得」的各项属性均在S级海兽的平均水平之下，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种涉及超自然的、冥冥之中的感知力量，领着他度过了无数次生死危机。

明钰能轻松处理蒸汽乌贼，却难以应付同为S级的「耶梦加得」……如果不是她本人的实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就是侦查部门的情报工作没做到位。

扫了一眼数据表，瑟提便随手将其抛开，挑出目击者的描述报告，给助理发去一份，也给自己留了一份，打算亲自过目。

“2617年3月21日……”

“在捕捞可食用鱼类时，我们发现了一条奇怪的海蛇……”

“它，它能在半空中悬浮，就像那些退化掉足部的海鸟……不过，五名C级猎人跟着我们的船，轻松把它给打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两个、三个……船上的水手开始莫名其妙地失踪……”

“是那条变异海蛇干的……万幸，它总算被船上的猎人小队处理掉了……”

“……”

“2617年7月14日……”

“我们来自菲诺，本来打算穿越这片海域，前往德雷萨行商做生意，却没想到路上遇见了这种怪物……”

“那可是B级猎人啊，是老板花了大价钱请的，就这么被那只大蛇一口吞了……”

“明明它可以连同我们一起吃掉，却放了大部分人离开，只挑了几个倒霉的家伙当午餐……”

“……”

“2618年1月5日……”

“这里是D5哨站，我们遭遇了未知高阶海兽的袭击，唯一一位驻守哨站的A级猎人被吃掉了……”

“那是一条蛇形海兽，体长至少在三百米以上，能够长时间滞空……”

“请求总部支援……”

“……”

看到一半，助理忽然走上前，将“滴滴”作响的通讯设备递向会长大人。

瑟提放下手上的档案，结果通讯设备，随手接通。

“姜尘，关于侦查部门的情报工作，你是第一责任人，这一点不用我强调吧。”

“嗨嗨，明白明白……浏览完你发来的文件，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

“那只被处理的S级海兽，「耶梦加得」，它的进化速度太快了，这不正常，而且……”

“而且什么？”

“不，没什么……”

“有话直说。”

“这只是我的猜测……”

通讯那端，姜尘翻出明钰撰写的、详实的记录报告与确凿猎杀证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

“「耶梦加得」在进化初期曾被C级猎人猎杀，却在几个月后重现于临近海域……我怀疑，它或许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耶梦加得」，可能并没有彻底死透……”

闻言，瑟提认同地微微颔首。

“我也有这种猜测，但手上缺少证据。”

“老瑟提，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姜尘忽然严肃了语气，沉声道，“这几年，海兽的进化速度越来越夸张，我们先前对于「利维坦」的初步判断也被推翻……”

“确凿证据证明，鲸群领袖「利维坦」，恐怕已经迈入了传奇巨妖的行列……”

“仔细说说。”瑟提面色一凝，眼神骤然锐利。

“判断的依据很简单，”姜尘苦笑一声，“「利维坦」，似乎与北海巨妖「克拉肯」打了一架。”

“什么时候？在哪打的？结果如何？”

“三个月前，就在外城海兽潮爆发前不久……临近北海的德雷萨受到波及，大片区域被摧毁，死伤惨重。”

“「利维坦」敢与「克拉肯」正面硬碰硬，时至今日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姜尘的声音忽地低落。

“老瑟提，我感觉，我们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会重复当年那般场景，只能凭借孱弱的人力，去对抗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怪物……”

“呵呵，我们这些失落之地的遗民，连海洋都无法征服，却妄想着重返星辰，还在做逐鹿星河的春秋大梦……”

“真是，闹麻了……”他的语气有些苦涩。

姜尘的一番话，说到了瑟提的心坎上，直接给他干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瑟提才淡淡开口：

“我的祖父，曾亲眼见证了那个伟大的时代。”

“他说，每一位即将告别故土、踏足星河的战士，都会在先驱者纪念碑前，仰望星空，追念英魂。”

他微微阖眸，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我们的舰队曾遮天蔽日，无论天上有多少颗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