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他习惯性接受沈瑗给他输液之后,没过多久沈瑗又回来了。回来的同时还端着一盘菜进来。这盘不仅气味浓郁,而且是季云平时就很喜欢吃的菜,沈瑗还没打开卧室门,季云就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了香味。之后沈瑗则是直接把菜放到了季云旁边的桌上,让他时时刻刻都能闻到这个味道,但又吃不到。
季云虽然每天都输着营养液,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并不代表他对食物完全没有欲望。相反,已经很多天没有真正吃过饭菜的他闻着味道就很快就产生了食欲。但他身上的锁链让他只是动一下都很难做到,更别说起身动手去吃饭了。他就只能这样闻着却吃不到。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一种生不如死。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陈溱还是没有出现,沈瑗还是这样每天给他输液和把饭菜放在一旁让他能闻到而吃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大了药剂,总之这几天他的头发长得飞快。同时白兔也开始生长,虽然不是很大,但已初具规模,每日被衣服磨得隐隐作痛。不过还在除了喝水和上厕所,他每日也没有什么活动。
季云已经开始趋于绝望,从一开始极度无聊、难以接受,到现在的麻木。他现在已经不会想太多了,也不愿意想太多。他只想早点结束这种生活,怎么也好。但很显然,陈溱暂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甚至想过要一头撞死在哪,但长期没有真正进食的虚弱,让他连自杀这件事都很难做到。加上每次尝试的疼痛都让他最终放弃,他甚至尝试过淹死自己,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他确是没有真正面对死亡的勇气,相比之现世的苦痛,他还是更害怕未知的死亡。
死后若是有黄泉奈河、天堂地狱、六道轮回倒还好,但万一没有呢。何况纵有转世来生,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失去了今生一切记忆的他,又怎么能称之为他。就算带着一切记忆转世轮回,他又怎么保证可以好过现在。
况且他本来也是不信神的,他也不相信所谓死后的世界,他相信的唯有活着的现在。所以比之完全不可期的死亡,他还是选择就这样苟且的活着。只是活着,还有未来。
终于,在距离上次见面足足两个多星期以后,陈溱再次露面。此时季云正在被强制输液当中。在见到陈溱以后,许久不见波澜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小季,冷静得怎么样。现在知道错了吗?”陈溱把饭菜在季云面前晃了晃,还把它往季云的鼻子前让他凑近闻了闻,“真香啊,不是吗?小季,如果你现在承认自己错误的话,我马上就给你吃哦,我还会一点一点的亲自喂给你的呢。”
被这么一通折磨下来,其实季云早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真正见到陈溱时,他又动摇了,他终究还是难以主动说出放弃。
尽管现在放弃就能得到陈溱的“原谅”,也尽管现在放弃他就能被陈溱包养,也尽管扪心自问他心里其实还是有陈溱。
但他还是难以放弃,因为他真正所想的也真正所愿意的是同陈溱在相对平等的条件交往,尽管这并不现实,但他更不愿就这样成为陈溱的宠物。
最终他只是默默得看着陈溱,几度欲言又止。
“还不打算认错吗?”陈溱自然是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于是继续说道,“那看来,还是得让你认清一下现实了。”
陈溱把菜放在了桌上,逐渐向季云靠近,最终一只腿压在了季云两腿之间的空档处。一只手环绕着季云的脖子,脸颊贴近季云。另一只手则从季云抚摸着季云的脸庞。季云本身就是皮肤比较敏感的类型,在药物的作用下更加敏感,随着陈溱的手不断的轻抚,越发的感到奇怪。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我的爱呢?”
“小季啊小季,其实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没用吧。或者说,本来也是这样。”陈溱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让人破防的话。假话不能让人破防,甚至很难有所触动。但真话打的可都是真伤。
“我……”季云想说什么,但还是放弃了,他知道真要说起来自己大概率说不过陈溱的,何况他真的本来也这么认为。
“长得也不好看,人也不够聪明,学习成绩也不好,家庭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更不是什么修灵者,就连社交范围都很小,小到都没有什么关心自己的人,每次都是自己去关心别人,可是似乎你的那些朋友们,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你。你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会的都是别人会的。自己稍微有点长处的,也并没有比别人好过多少。就连打游戏这种事都不是很厉害。小季,你是这么觉得自己的吧。”陈溱的语气依旧很温柔,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情绪启动。但却让季云瞬间尴尬到头皮发麻和面红耳赤。
季云此刻真的很想反驳陈溱,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任何的话语,因为这就是真伤的厉害。她说的都是事实,仍你如何诡辩,都不能反驳。就算反驳的了她,也骗不了自己。这确实都是他的真实所想,只是没有表现在别人面前。
“我该说什么呢?”
“你很难受吧,想要辩解,不愿意承认吧?”
“其实看你这么可怜,我也很想安慰你呢。”
“不过很抱歉,这些都是真的呢,我就算想要安慰你,你自己也不信的吧?”
“因为你知道,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没用,有多么的无能。”
“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还是会很伤心的吧。”
“不过,既然你都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又不愿意承认呢?”
陈溱环绕季云脖子的手收了回来,拿出了手机。另一只手则仍在抚摸着季云的脸颊。
“要不,我们来看看这个吧?”陈溱打开了手机,将屏幕面向了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