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啊?”

玉九黎莫名其妙地被白廿一带上马车,一上车马夫就扬鞭策马向西跑去,没有明白自己这是要和白廿一去哪。

甚至,白廿一和她启程太快,让她有种无知少女被蒙骗上车的感觉。

“元夏,赈灾。”白廿一回的很简短,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啊?”

玉九黎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小脑袋里全是问号。

……元夏?哇趣,我偷过……

“可是王爷……”玉九黎刚刚想问为什么元夏要赈灾,忽然间想起前几天熙春街上听到的谈话。

平王……就是元夏的郡王。

“王爷……是平王那里?”

“嗯。”白廿一点头,翻阅着手上的卷轴。

“平王掌管着元夏及以西的地区,那里本来灾情不算过于严重,但碍于那里情势与望京不同,饥民反而比望京还多。”

“啊?是啥?”

白廿一合上卷轴,躺在马车稍微软一点的靠背上,长叹了一口气。

“武望商会与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地主贵族。”

白廿一望向夜色中西边的方向,马车渐渐离开望京,城市的喧嚣止步于身后,眼前的是枯槁无人的村落与被饥民啃食殆尽的荒原。

安王允许他前去元夏赈灾的理由除了让他远离望京之外,其实还有一条。

那就是元夏的饥民极多,平王在府上地位并不高,是最早一批被京师收编的郡王。但西方仍然是抵抗外夷的一线地区,烈度较望京来说低一点,但由于没有安王这样以一挡万的存在,所以大大小小的军功集团只多不少。因此武城与元夏二地多为贵族把控,平王是真正意义上开尽了粮仓,可那些贵族们可不是。他们假装开仓救民,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他们存有的粮,多到足以满足那些饥民度过这次饥荒。

而武望商会更是商人的典型代表,囤积居奇是商人最拿手的把戏,但他们可没有怜悯之心,比起一条条贱民的命,他们只在乎白花花的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平王向朝廷求助,与安郡王府欺上瞒下不同,平王治下的领土可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但这也说明了白廿一被安王允许去元夏赈灾的原因。赈灾的好,白廿一可以留一条命,但更大概率赈灾不好,那安王就有借口将白廿一继续打压,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朝廷也玩得一手好踢皮球,把平王的求助送到安王府上,既可以借用安王的力量减少朝廷给平王赈灾的钱粮,又可以警告安王,朝廷知道安郡王府隐瞒实情的行为。

不过白廿一并不着急,他的门客让他的手眼无孔不入,平王治下的情报他一清二楚,面对这种局面,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至于安王。

呵,先让他们沉浸在把白廿一送离望京,计谋得逞的兴奋之中吧。

毕竟,他们可高兴不了太久了。

“王爷,你在想什么呀?”

“小狐狸,你去过元夏,熟悉那里的布置吧?”

布置?什么布置?

玉九黎不明白白廿一想问什么,她是去过元夏,但也只在那里偷了几户平民口中名声极差,经常欺压百姓的贵族人家,而且只偷了粮,还分了点出去。

不过她倒是记得,有一户金碧辉煌的人家,甚至府上比平王府还要显贵,连她都忍不了多看几眼。

那户人家好像还是城里的大户,大门上用蓝底金漆涂了“甘府”两个大字,粮仓更是无比地大,大到让玉九黎觉得里面都能装人。甘府的粮仓守卫也不是一般的多,甚至还有几个修士,完全不同于正常的粮仓。她那时夜盗户仓,身形异常迅速,可囿于起了贪心,多盗了两袋粮食,险些被捉住。好在玉九黎腿脚敏捷,那家人家虽然有许多护卫,但没有一个抓住她的,只远远看见那户长的和肥猪一样的主人听见有人盗粮急忙地从宅子里跑出来,肥油堆起来的脸指着逃跑的玉九黎就破口大骂,她平时都懒得看一眼这种人,那天晚上破例回头看了一下这家伙,因为他骂得实在是太脏了,连带着把玉九黎妈妈也骂了,说她是“没娘养的狗东西”,甚至还有更脏的。

就一个粮仓,偷了三袋粮食而已,怎么好像杀了他全家一样?

当时她就记住了那个肥猪的脸,要不是玉九黎立过誓不杀人,恨不得有一日就把他亲手杀了。

不过现在自己好像为了王爷,破戒了呢……

玉九黎摇摇脑袋,现在不是回忆这个的时候,又仔细想了想,还是回道:“我只偷过几户人家,只是简单了解一点点城内布置,嗯……要说起来,印象深刻一点的,好像有个什么‘甘府’?”

“哦?”白廿一起了兴趣,看向玉九黎,问道:“你偷过?”

“是啊,怎么了吗?”

“你可知道,那甘公公是元夏第一富户,曾经可是当过皇上太监的人,连平王都要礼让三分?”

“啊???”玉九黎有些吃惊,虽然那个人肥猪一样让人恶心的脸印象深刻,她也确实感觉到那家伙不是一般的富庶,但她并不知道那家伙甚至是连平王都要礼让的存在。

“据说那个人不在朝廷办事之后,拒绝了朝廷将他安置江南的福利,反而选择回到什么家乡,也就是元夏。不过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为百姓造福,反而暴戾贪邪,欺压百姓。可念在做过大太监的名分上,平王都不敢动他分毫。”

“哇趣,平王都不敢动?……妈的,他骂过我妈妈,要是有机会,我肯定杀了他…….但连平王都不敢动……”

“嗯。不过我听说,平王这两日刚好把权柄交接给他的嫡长子。想必这位新任平王,对甘府也早有怨言了。”

玉九黎沉默半晌,问道:“那王爷去赈灾……甘府会不会使绊子啊?”

“当然,而且元夏这样的贵族,可不止他一个呢。”

“那怎么办?”

白廿一侧头望了眼明月,清风从车窗灌入,突然邪魅一笑。

“小狐狸,你听说过杀鸡儆猴吗?”

“啊?”玉九黎看出了白廿一的意思,不免震惊。

平王都不敢动的朝廷大太监,他白廿一能动?

“不用担心,我有方法让朝廷默许我的行为。”

玉九黎看着白廿一的表情,越发感到这个少年的恐怖。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这确实符合白廿一的作风,他总是……运筹帷幄。

只不过她有个请求。

“王爷,那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去杀了他吗?”

“啊?”白廿一转头望向玉九黎,看出了小狐狸是真的有那种想法,又思考了一下那家伙的护卫数量与水平,最后才嗯了一声。

玉九黎见王爷答应了,立即往他那里靠了靠,朝白廿一露出一个笑容。

过了一会,夜已深,他们却还在马不停蹄地赶向元夏。

白廿一所乘坐的马车是官府钦定的,拥有所有驿道的优先通行权,因此平日里望京与元夏之间三日的路程,在频繁换马和车夫之间,只需要一日不到便可到达了。

白廿一望着漫天星辰,陷入沉思。

“王爷……我有点困……”玉九黎在车上坐了许久,以及快困的不行了,于是便揉揉太阳穴,向白廿一说道。

“嗯。那就先睡一觉吧,小狐狸。”

“王爷……不睡吗?”

“我还不困。”

“那我先睡了……”

望着打着哈欠上下眼皮都要打架的玉九黎躺到就睡,白廿一宠溺地一笑,拿出一张毛毯为玉九黎盖上。

一分钟后,玉九黎侧倒在了白廿一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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