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宗门大比有两场，一场是练气期弟子的，一场是筑基期的。即使你不入峰，修炼的资源也不可缺少吧。你不考虑去打一场？”

“我才炼气二层，再上一步就很难了，不敢去。”

云绫瑶才不管宁然敢不敢，她只想知道宁然到底有多少底牌。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同是练气期，有人一层便比五层强。比如心语，在炼气待了几年，每次都在宗门大比夺得头筹，却无法与筑基弟子较量。

宗门大比的奖励，依旧是按照排名来算，六十几名弟子参赛，只有第一轮淘汰的弟子没有奖励，进阶越高奖励越丰厚。云绫瑶觉得，宁然是有能力上场的，起码也能进两轮，即使他是练气期二层。

“这样吧，只要你上场，我把心语的丹药偷给你，怎么样？”

宁然下意识想拒绝，又觉着这买卖不亏。

“你确定只是上场？”

“真的，你不信咱们白纸黑字写契约。”

宁然答应了下来。

“那我走了，这个东西给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用这个叫我。”

她给了宁然一个令牌。宁然还有一个令牌，是聚宝阁的，但并不只是装饰品。聚宝阁和刘彩衣的小院子都有阵法，如果没有这令牌，走进去都会被刘彩衣标记。

那么眼下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变得紧凑了。既要帮令狐蓉修炼，自己也要修炼，要抓紧学习无名功法中的秘术，还要找法子赚银两，他还有两百银子没给刘彩衣。

妙云峰上还有哪里能赚钱呢？宁然找到了石开怀，问他妙云峰有没有快速挣大钱的地方，石开怀告诉他，是炼丹房。

炼丹房同时有炼丹与炼金两个业务，而炼丹房的温逸雅长老又同时管控着百草园，因为这三个地方本就是一体。

只要能做出价值不错的东西，那长老便会向弟子购买。买的是什么呢？用上辈子的说法，是专利，亦或是著作权，使用权，署名权。

但这句话，石开怀是用玩笑的话语说出口的。人家温长老炼了一辈子什么炼不出来，整个丹阳宗在这方面能超过她的一个也没有，更别提弟子了。

但宁然真有想法。他回去翻了翻无名功法，便发现其中不少的炼丹，炼金之法，虽然都是练气期的东西。

但宁然在挑选一些稀奇罕见的。丹阳宗底蕴很足，可能目前功法上的大多丹药，丹阳宗都有。

但翻来翻去，不是不入流，就是价值太高。

所以，宁然换了个思维。无论是丹药还是炼金产物，面向的都是修仙者，那为何不做一个面向普通人，制作成本低廉的东西？

丹阳宗的财政，近期是有些吃紧吧。

面向普通人，价格实惠成本低廉……宁然便想到了那个东西，蚊香。

这会儿的人基本生活质量上不去，也很少考虑驱蚊，况且还有各种东西能用，只是效果并不是非常好。

而宁然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将这东西伪装成丹药的模样，并且加一些降低效果的办法。他不想做出什么扰乱市场的行为，只要比熏香，艾草效果好就行了。

而这时，无名功法显现出了字体，需要什么材料，配比多少，炼制方法等等，竟是将宁然的要求全都呈现了出来！

宁然一愣，这东西居然还有这能力？简直像是一台精确的计算机，通过大数据算法来得出结论一般。

他将其誊抄下来，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前往炼丹房。

要怎么才能见到温长老呢？温长老与刘彩衣不同，温长老常常不露面。

正这么想着，宁然迎面碰上一个人。

自来到丹阳宗，老熟人都见过了，然而最熟悉的人却一直出现，如今也是终于相见。

他的妹妹，莫如雪。

是装作没看见？还是故作不认识的姿态？宁然在这方面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签字把雁波城交出去的人就是他。从小到大，莫如雪也因为他而受了很多委屈。

他站在原地，等莫如雪的反应。

莫如雪看着他，便转过身，想离开，但又驻足，扭过头。

“我不想看见你，但你好歹是我哥。”

听到这话，宁然才走近，跟在她身边。

“你为何改姓？”

她突然问道。

因为用不习惯。如果名字差异太大，宁然不会改，但他的名字与莫然只差一个字。

不待宁然回道，莫如雪便又说道：“是放弃了雁波城，放弃了家里，自以为羞愧，所以改姓么。”

她原来是这么认为的。也好，她若是觉得这个答案满意，那答案便是这个了。

宁然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如雪没有回答，她认为宁然这是心虚，所以岔开话题，继续说道：“我不会放弃的。虽然我是庶子，但我迟早有一天，要把那里夺回来。”

沈云儿夺城后，并没有屠杀莫家，而是好生招待，除了莫然犯蠢被赶出去。但莫如雪受不了，她不肯接受仇人的施舍。虽身为庶子，她的志向却远大的多，而沈云儿也用行动证明，女人，也是能做城主的。

原先她对宁然抱有恨意，但仔细想来，即使宁然不签字，也没有任何影响，那是皇帝赐予的，如果他不签字，莫家才是反贼。

与其去指责一个无能的人，倒不如将剑指向仇人。

“嗯，你加油。”

宁然的态度让莫如雪有些烦躁，看来他是真的昨日之日不可留了。虽然厌恶，但这人……毕竟是她哥。

“我来炼丹房修炼，师父说我的灵根很特殊，刚好最近修为卡住，便推荐我到炼丹房来。那你呢，我听说你是在聚宝阁做事。”

宁然一怔。她在碧落峰，却能知晓妙云峰的事，显然……是特别关注过。

“你别自作多情，今年杂役就两个，碧落峰没招到杂役，师父抱怨过而已。”

那便通透了。

“我来炼丹房做一笔……到了。”

宁然所住的东南方向，是以聚宝阁为首的各种建筑，而炼丹房与百草园则占了整个西北边。

一眼望去，到处是青衣，百草园占了丹阳宗五成的杂役。

门口的杂役看见两人，便上前来问：“师妹，您今日又来了，温长老正在等你。”

宁然一愣，原来温长老在教她修行？

杂役看向宁然，这是个生面孔，便想问他是否有什么事，而宁然回道：“一起的。”

莫如雪撇了他一眼。这不争气的玩意儿，从小到大都只会借势发挥，没爹啃了就来啃妹妹。

但莫如雪心底却微妙的有些享受。

师父总说她尘缘未了，虽天赋极高，却不适合修行。也确实如此，她从小到大都活在兄长的阴影下。并非兄长多厉害，而是，他是嫡出，自己是庶出，且是个女子，无论多努力都得不到重视。

但事实上，庶出又如何呢？

莫如雪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嘴角勾起了些许微笑，是胜利的微笑，也是窃喜的微笑。

走进炼丹房中，许多杂役都在做自己的事，但多多少少都会将目光投放在莫如雪身上。那些包含着艳羡的目光，令莫如雪无比受用，庶出的她在丹阳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誉。

而莫然……哦，现在该叫宁然了。他在做什么？在聚宝阁做杂役。如今还想依靠妹妹？可以呀，她不会亏待兄长的。倒不如说，她会好好的养着他，这样便更能衬托自己的强大。

莫如雪显然是想多了，她以为宁然是想借她的身份来为自己博些好处。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没有她，宁然恐怕也见不到温长老。

走到内院之中，莫如雪敲了敲门。大门露出一丝缝，莫如雪便走了进去，宁然也跟上。

入眼，是一名青衣女子，但绝不是杂役。

面容秀丽，成熟，却不矫揉造作，仿佛杨柳般随和，温润如玉，自然和谐。但宁然看得出来，这女人，很高傲，很冷漠。

因为她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宁然一眼，仿佛眼中根本没有这个人，或是没把他当做同类一般。

刘彩衣虽然言语犀利，直言直语，但她对别人的关心是实际的，她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平等的。而眼前这个女人，也很平等，平等的将他人看做草木。

“先前与你所说的炼金概要，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背给我听。”

莫如雪一丝不苟的开始背诵，宁然就在一旁站着，没人在意，好似根本不存在。

背完后，温长老又说道：“今日教你炼鼎之法。我做示范，你跟着学。”

“是。”

二人继续，温长老每做一步，莫如雪也跟着做一步，也不避讳，就这么让宁然看着。温长老的话很少，莫如雪即便做错了，她也不矫正，只是看着莫如雪继续做着，一直到做对为止。

但今日，莫如雪错的格外多。炼金之术讲究细节，无数个细节拼凑在一起，才能完成一个总体，看天赋，看悟性，也看灵根。

莫如雪是金灵根，但这世界上，有些人的灵根生来不同。苍茫大帝据说就是金灵根，但他的金灵根主杀伐。而莫如雪的金灵根，更适合炼金，炼器。

只要天赋在，悟性都是不必要的，因为修仙者的命都很长，迟早有一天能参悟。

但是，温长老是个十分严格的人。

莫如雪放下了手中器物，刚才稍微一走神，便忘了怎么做，忘了该接哪个术法，全部试错一遍也不行。

“你道心不稳。”

“是……”

“不要因为你的天赋很高，就沾沾自喜，也许多年以后你能超越我，但至少现在，我不许你有任何敷衍。”

“是……”

莫如雪有些难堪，她想在宁然面前展现自己的优秀，没想到反而挨了骂。

而温长老终于转过头来，审视宁然，却也不说话。

宁然知道，这种高傲的人，是不会主动问话的，她只接受别人低姿态的臣服。

宁然恭敬的低下头，将那张誊抄的纸递给她。

“请长老过目。”

温长老接过纸，皱眉。

宁然心想，完了。

他来到丹阳宗后，遇见的两个长老都是心善之人，就连一面之缘的宗主都能做好表面功夫，完全没想到温长老是这样的性格。

“你拿此物过来，所为何事。”

宁然也不能撒谎，只能说道：“弟子，想与长老做个交易……”

她随手，将纸张扔在地上。

“不入流之物，贻笑大方。”

驱蚊？蚊虫蛇蚁根本不会靠近修仙者。

她说的是正确的。这种东西，如果想做，是做的出来的，只是凡尘中无人能懂，踏入修仙之道的人也并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弟子曾在聚宝阁待过，知道近期情况不妙，便想来个法子……”

宁然不再说下去了，因为温长老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薄凉。

“暂且不说修仙宗门不得与凡尘来往这件事。你一介弟子，不专心修炼，竟研究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原来如此……宁然这才明白，原来修仙宗门是不得与世俗做生意的。

她又看向莫如雪。

“我便说今日你怎么心不在焉。”

她似乎是愤怒了？不对，她根本就没有情绪。

“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宁然没说，而莫如雪回道：“回长老，他是我兄长。”

闻言，她似乎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便说道：“潜移默化，近墨者黑。你已是丹阳宗弟子，也是最有望继承我衣钵之人。听闻你师父说，你凡尘未了，悟性不足，那我便帮你斩去道心。”

莫如雪和宁然都愣了一下，只见温长老对着宁然说道：“从今日起，你便不是丹阳宗弟子。既然你喜欢搞这些，就拿着你的炼丹法子到尘世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