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梳儿走路发出的动静让两人齐齐朝她的方向看过去。

浅粉色眼睛闪亮纯粹喜悦的光芒,黑若点漆的双眸依然冷如冰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不可查柔和一些。

被四只眼睛盯住的宫梳儿:“……嘿,娘,小汩。”

霜白衣视线不明显地打量一圈宫梳儿,确认在她不在的时候她女儿没有挨饿受冻。

心底那股思念情绪缓慢流淌出来,填满整颗心房。

随着宫梳儿的接近浓郁香甜的花香更清晰了,她目光停到宫梳儿手臂上那篮桂花,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疑惑,旋即浮现出明了。

“梳儿又去拈花了。”

语气冷淡没有半分起伏,偏偏这毫无情绪的语调深处藏着似有若无的古怪。

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令巫汩炸毛,竭力紧缩小小的身躯,瞪大眼睛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完美充当一块背景板。

宫梳儿察觉气氛略微不妙,讪讪一笑:“灵药峰师妹摘桂花做香囊,不小心多摘了一些便顺手送我,我寻思带回来做桂花糕。”

“我记得娘你说过想吃糕点,正好有了。”

静默半晌,霜白衣移开眼眸,淡淡说了一句:“纵使花瓣美丽花香馥郁,在太多花里待着,味道总归太冲,闻起来刺鼻。”

“啊……”宫梳儿笑脸背后冷汗流下,怎么感觉话里有话的意思。

“我会注意,不会熏到娘的。”

移开的冷淡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身上,吓得她肌肤紧绷,险些以为说错话。

霜白衣唇微微抿直,眼眸深处更冷了一些:“……梳儿当真为我考虑。”

说罢,转身离去,清风吹拂而过,霜白衣消失不见。

宫梳儿:“???”

院子里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宫梳儿将竹篮放在石桌上招呼缩着耳朵的巫汩过来。

巫汩双手抱住已有划痕的木剑,小跑过来的时候脚踝金脚镯反射碎光。

“我娘找你干什么?”宫梳儿坐在石倚上指尖轻敲冰凉的石桌,温和问她。

这段时间相处已经让巫汩对宫梳儿这个温柔师姐放下戒备,并且亲近依赖,犹如真正的姐妹一样。

她微微垂下睫毛,乖巧说:

“师尊指点我使剑,还给我一个储物袋,里面装了功法和灵石,还有一些丹药之类的。”

指尖轻点,宫梳儿沉吟。

她娘今天看样子很正常,难道良心发现对扔下小弟子心生愧疚所以来送东西?

可为什么没说几句霜白衣就离开了?

想破脑袋也不想出来。

宫梳儿陷入沉默的时间,巫汩心慌意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我说错什么东西了吗?

愧疚地心里难受,又害怕梳儿师姐说教她惩罚她,身体颤栗。

于是等宫梳儿决定送桂花糕安抚生气的霜白衣,她回过神眼前的巫汩低埋下头双肩颤抖,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

她疑惑出声:“你……”

“梳儿师姐不要赶我出宗门!”巫汩含泪大喊,猛地跪下去,冷硬的地板铺上碧绿青石,发出沉闷响声。

瘦小的少女眼眶发烫,惊惧又自责,豆大的泪珠啪嗒落地,浸出几颗深色印记。

宫梳儿彻底懵了:“……你先起来——我会为什么会赶你走?”

她急忙伸手捉起巫汩的胳膊拉她,尽管巫汩表现抗拒还是被拉起来站直,低头默默流泪,粉色眼睛红彤彤的,更像兔子了。

“对不起,我错了,梳儿师姐求你不要赶我走……”抽泣声哭啼啼,巫汩抓住宫梳儿衣袖,怯怯不安。

宫梳儿无奈,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给人擦泪水,柔软的布料轻轻摩擦过小脸,小脸的主人抖了一下。

“错什么了?”

巫汩既为宫梳儿亲昵行为羞涩红了脸,又仍然害怕自己被赶走,听到师姐询问她脑袋呆滞,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等待半天的宫梳儿等到一只快要自闭哭鼻子的兔子,她轻笑两声,巫汩十分羞愧,简直把下巴埋进胸胸口,差点找条缝隙钻进去。

她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小师妹什么也没做自然说不出,单纯自己吓自己。

噗嗤。

挺可爱的。

宫梳儿用力掐了一把巫汩的小脸,眼含笑意:“别多想,谁都不会赶你走。”

安慰好巫汩怯生生的小心脏,看了一下对方膝盖,刚才跪地的驾驶实打实的,果真看到一片刺目的青色。

巫汩小腿又细又直,肌肤苍白,青色痕迹看上去可怖,她递给对方药膏让人擦了继续练剑去,而她提起一篮子桂花去做桂花糕。

去哄她不知为什么不高兴的娘。

——

点雪峰,冰洞。

冰洞深处,寒冰墙壁上镶嵌一排巴掌大夜明珠。

一袭白衣裙摆委地,墨发如瀑,纤细婀娜。

霜白衣白皙指尖轻点一盏普通的莲花灯,街道小贩随处可买,烛芯没有点燃,驱散不了四面八方的寒气。

半垂的翘卷睫毛遮掩漆黑眼瞳,眼底猩红若隐若现。

幽幽呢喃荡开:“……快了,再等一等时间,娘准备好工具剥皮抽骨,就能帮你提升修为……”

唇角轻轻一扯,笑声撞碎而消弭。

忽然,她指尖微顿。

有人来了……

“娘,我给你送桂花糕来了。”

宫梳儿轻车熟路走进冰洞,来到里面放冰床的洞府不见她娘的身影。

她放下盛放五六个香甜软糯的桂花糕的碟子,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霜白衣的气息。

不会去找宗主了吧?

背后袭来一抹寒意,宫梳儿瞬间瞳孔紧缩。

火灵气暴起,但下一瞬熟悉气息传来,体内灵气全部消散,生怕误伤他人。

手腕被两只泛凉的手掌捉住,被身后的人压倒在冰床上。

宫梳儿柔软的脸贴上坚硬的冰床,冻得她下意识颤抖一下。

她费力扭头去瞧身后的人。

居高临下的霜白衣微微垂首,墨发顺滑垂落几缕,看不清神情,那道存在感强烈的冷淡目光落到她脊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身下的宫梳儿隐约察觉到危险,下意识吞咽一下,“娘,你能放开我么?”

这句后打破凝固的沉默,像是开启什么按键,沉默之下的古怪与危险缓慢浮上来。

她只听得见身后冷淡悦耳的声线低喃她的名字。

“梳儿……”

手腕上泛凉的手掌更用力了,指尖掐进白皙肌肤,微微露出流血的红痕。

宫梳儿吃痛闷哼。

“梳儿……”

双腿被一只膝盖抵开,缓缓向上滑去。

几层不同感触的布料互相摩擦,敏感肌肤摩擦的痒意顺着大腿钻进心脏。

宫梳儿瞳孔紧缩,指尖颤栗。

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内心深处蔓延四肢,腰肢瞬间软成一滩水。

空气中的温度变得滚烫起来,宫梳儿有些头晕目眩,呼出的气息仿佛放进岩浆中烫了一下,险些让冰墙融化。

看不到视野的身后安静下来,但藏在安静下的危险越来越浓烈,宫梳儿指尖颤栗的幅度更大了。

一缕冰凉滑到脸颊上,宫梳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脸颊滚烫,侧脸去看是什么东西,不小心含进了一缕。

……是头发。

是霜白衣弯着纤细软腰注视她时,脸庞滑下的发丝落到她脸上。

“梳儿……”

耳畔喷洒温热吐息,耳根烧起来,红透了。

……

砰的一声。

“尊者,我还有事先走了!”蓝色倩影慌乱匆忙离开,红晕一闪而过,声音在冰洞中回荡慢慢消失。

被掀翻在冰床上的霜白衣冷艳的脸依然面无表情,仰头注视冰洞天花板。

墨发在身下铺散,蜿蜒滑落冰床。

她冷白手指捻起一缕淌在脸颊上的一缕墨发,沾上湿漉漉的津液。

是宫梳儿不小心含进嘴里的发丝。

红唇微微张开,露出贝齿,湿软的舌尖卷起发丝含进唇间。

冷白的脸颊浸出胭脂薄红,一时间清冷谪仙堕落成妖冶勾人的魔女,开满了猩红的地狱之花。

——

逃窜离去宫梳儿脑子变成浆糊,也不知道往哪里跑。

院子里大汗淋淋正收剑的巫汩见到迎面而来宫梳儿,扬起笑容打招呼:“梳儿师姐……”

话还没说完,那道蓝色身影刷的一下擦过她肩膀,哐当一声,留下紧闭的房门与下意识抖了一下的巫汩面对面。

小可怜巫汩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抱紧木剑,瑟瑟发抖。

巫汩:梳儿师姐好可怕。

QAQ

房间里,宫梳儿毫无形象地扑进柔软被褥,将脸埋进去,发丝下裸露的耳朵红得滴血。

“疯了……”

“娘又疯了……”

第二天,起床练剑的巫汩见到更早的师姐,然后得到了梳儿师姐的道歉。

“抱歉,昨晚我心情不好,没吓到你吧?”温柔的梳儿师姐朝她歉意一笑 。

巫汩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小心脏不怕了,微红着脸乖顺摇头,然后她得到了一个摸头杀。

她没发现摸她头发时,伸过来的手微不可查停顿一下。

梳儿师姐果然好温柔。

巫汩抱住她的小木剑高兴想。

眼神一晃,巫汩的视线被梳儿师姐手腕上两条光滑的丝带分去心神,腕上的肌肤裹住严严实实。

咦,梳儿师姐以往都不戴的。

被催去练剑的巫汩没有看见,她梳儿师姐手腕不自在地往衣袖下缩了缩,似乎想要遮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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