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之前独来独往，见的人都很少，几乎没见过几个妖族。”
“是这样？”白廿一听玉九黎如此说，手扶上额头，不经意间溢出一滴冷汗。
“北狄的妖族……很强吗？”
“额……准确的说，并不强。但妖族不同于人，普通人人受伤严重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行动能力了，而妖族，即使受伤严重仍能凭借意志力撑住行动，甚至有些血脉纯正的妖族能燃烧精血，让自己爆发出几倍于之前的力量。”
玉九黎听白廿一说到妖族，想起战况书上说到前日的惨败，脑海中冒出一个问题。
“王爷，那为什么不让修士去打那些北狄？”
玉九黎心想，白廿一所说的修士，乃至这整个世界的修士应该不弱啊？既然北狄里有妖族，为什么修士不去打北狄呢？
“其一是为了妖族打北狄没有那个必要，其二，就是开国时皇帝定下的规矩了。”
“规矩？”
“嗯。所谓‘圣朝不问修道事，青衣勿扰北辰极。’”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众星共之。'北辰是指官家，那青衣就是修士喽？”
“嗯。”
玉九黎想起来，修道之人确实是多穿青衣，也难怪以此代指修士了。
“为啥会有这样的规矩啊？让修士处理蛮族不是好事吗？”
”小狐狸，你想的太少。”白廿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是修士，大部分人只是平常地过完一生，但修道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普通人受到迫害，又怎么办？再说，国家需要朝廷治理天下，可修士又是一股强劲的势力，两者之间若是勾结或者产生矛盾，孕育的仇恨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前朝就因此灭亡。”
白廿一说的不错，但玉九黎觉着有点问题。
“那王爷，那些修士怎么心甘情愿地让出权力呢？”
白廿一顿了片刻，望向北辰星的方向，开口说：“小狐狸，你才天下最强大的修士是谁？”
“谁？道宗中人吗？”
“是皇帝。”
“啊？”
“大晋王朝开国之初，有修士作乱，规模极大。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太祖一人就制服了所有所有作乱的修士，力量之恐怖……”
“乃至都接近了最后一位得道长生的天命之人。”
“啊？这么恐怖？”
“皇室的力量随血脉遗传嫡长子，故而只要大晋王朝一天气数未尽，所有修士就不得不接受这个结局。”
白廿一说着，又拿起了名册点起来。
“这……”白廿一说的太过简练，玉九黎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环节，只得摸摸耳朵去想这些东西。
“那……就凭军队能打败那些北狄中的妖族吗？”
“那些是外逃到草原上的，实力不会有多强劲，打败他们并不困难。”白廿一倒上一杯茶递给玉九黎，“精兵只要满饷，大败北狄并不困难。先别想这个问题，喝点水吧小狐狸。”
玉九黎才发现自己好久没喝水了，于是笑着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可能是因为从五凤楼搬到了军营，白廿一带来的茶叶也因此变次了，多了一点酸苦的滋味。
“小狐狸，接下来这些日子里可能不能吃上五凤楼的饭食了，抱歉。”
“嗷嗷，没事的，我吃啥都能过，特别好养活的！”
白廿一看了一眼玉九黎，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的真假，可怎么看，小狐狸都不像是在说假话，她是真的能轻松接受这瞬间的条件转变，白廿一只得叹了口气。
玉九黎当然能接受饭食差一点，就算军营的食物再差，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玉九黎来说，也不会差到哪去了。
她知道，能吃到五凤楼那样相当于前世五星级酒店的美味佳肴的机会简直凤毛麟角。跟着白廿一能吃到好吃的已经很知足了。
何况，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伙食变差，白廿一也一样。再说，白廿一毕竟是以谋事的身份来的军营，伙食也不会太差，变化最大的，还不如说睡觉的地方变了呢。
反正玉九黎穿越来的这一年里也不少在荒郊野外露宿过，她并不在乎这些东西。
她现在在乎的，只是能在白廿一身边就行了。
玉九黎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对白廿一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依赖，她认为也许是，但若是哪天分开，倒也就是回归到孤独中去罢了。
她不希望回到孤独中，但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她的人生教给她的，就是无力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疼痛，忍受就算了。
可现在好像不太一样，她看到了白廿一，这个被她戏称为王爷的人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弃子，若换她玉九黎来当，可能只会安于五凤楼主的身份，简单地接受命运给予她的一切东西。
白廿一不一样，他轻松自如的外表之下，似乎总是埋藏着什么秘密，那是可以让他去争去抢，去反抗自己现状，锐意进取的动力。
玉九黎很喜欢白廿一，不对，应该说是羡慕，她羡慕白廿一总是在谋划着一些东西，一些能改变他的现状的东西。
“不早了，睡觉吧。”白廿一开口，打断了玉九黎的思考。
“啊嘞？睡哪呀？不对，是我睡哪呀？”玉九黎当然知道白廿一睡哪里，营帐之中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床，那肯定是白廿一的床。
她想知道的是，自己睡哪呀？
“你？如果能接受的话，就化形为小狐狸呗，我派人给你准备了睡的地方。”玉九黎顺着白廿一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专门为宠物准备的篮子，里面铺着松软的鸭绒被和丝绸。
但她怎么可能睡宠物篮子里呀！
“可是，可是我是人啊！”
“嗯？你不是妖吗？”白廿一见到玉九黎吃惊的表情，疑惑道。
“我……我不想睡那个篮子里……”
玉九黎虽然不是没有化形成小狐狸睡过，但是那是为了方便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再说，枕天地为床，着星辰为被，好歹比自降身份睡到宠物篮子里要好吧！
不过她也知道，只有一张床，那是给白廿一睡的。
“嗯……实在不行，你就睡我的床上。”白廿一开口说。
“诶？”玉九黎不明白白廿一什么意思，“那王爷睡哪啊？我怎么能僭越王爷呢……”
“我也睡那张床。”
“诶？”
玉九黎朱红的双眼里转起了圈圈，白廿一刚才说啥？
和他睡一张床？
“不不不，王爷，男女授受不亲啊！”玉九黎赶忙摆手拒绝道，她虽然自认为还是猛男，但这副身体是女的啊！
白廿一不会要干坏事吧？
“你想什么呢？你化形成小狐狸睡我旁边不就行了？再说，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吗？”白廿一说到后面，突然嘴角勾起，调侃着玉九黎。
“这这这……”玉九黎别过头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脸红。
白廿一却是注意到了玉九黎脸上漾起到粉红，不过相比这个，玉九黎那不知不觉间摇起来的大尾巴才更加显眼。
哎呀，这只小狐狸在想什么呢？
“睡觉吧，不早了。”
“啊？好……”
白廿一回身直接躺在铺在地上的床铺上，侧过身子睡觉了。玉九黎则是脱下鞋，变成小狐狸跳上床褥，然后在篮子和床之间犹豫了好久。
最后，她还是跳上了白廿一的床，用尾巴把自己包起来，听着身旁少年平缓的呼吸声，缓缓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