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所说之事，为真？
白廿一特地要求他的人要同时查清是否有少女被奸杀，是否如林鸢所说是她的义妹，以及是否是白念梅干的三件事。可下人来回报的时候，并没有否认任何一件，这与他的猜想不符。
白廿一不是相信白念梅干不出这种事情，相反，他太了解那个虚荣又嫉妒的女孩了，若真是她干的，内里必然含有迁怒于林鸢的因素。
只是林鸢并没有在骗人这一件事，让白廿一摸不着头脑。
这并不合理。
玉九黎解除隐匿，化形在白廿一身侧，斜侧过身子看着白廿一，问：“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廿一不解。
“嗯……我是说，你真的打算帮林鸢报仇吗？”
白廿一短暂思考片刻，回望向玉九黎，说：“若她说的为假，我自不可能帮忙。可她既然说的是真的，我就不该食言。”
“那王爷要怎么帮那个女人啊？”
“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这军营中的问题。”
白廿一回道，并不是他想把林鸢的请求搁置到一边去，而是在他的计划内，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只有处理好军营和抗击北狄这一件事。
他喜欢做事有条理，顺序分明、丝毫不出差错才应该是他的风格。
白廿一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玉九黎，林鸢这人的出现让白廿一原本的计划产生了些许变动，他厌恶不可掌控的棋局，厌恶自己无法控制的变数，因为那些只会导向惨痛的未来。
但林鸢的出现并不是坏事，让他觉得最奇怪的部分，恰恰是林鸢的出现，会让他的预想更加顺利地进行。
他需要作出反应与对策，这是必须的。
白廿一不是能忍受被摆布与利用的人。
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
“小狐狸，你看一眼这个战况书。”
玉九黎困惑地接过白廿一手上的战况书，翻阅起来。
这是前几天第一次与北狄作战的战况书，记载者是军营内的刀笔吏。
玉九黎清楚，白廿一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去看这个战况书，他固然想让自己知道些什么。
玉九黎翻开前日的战况书，仔细地阅读起来。
“三日壬戌，虏遣使持书来，以和为言。武安臣舒定方奏曰可。上度贼虏不诚，且敌不可灭，不用。四日丑正，上与亲兵乘马突击，逾堑移营，破虏三百。北行三四里，敌惊觉，复四面而围，上即令军行周转，回旋之间，行伍已乱。虏魁铁骑蹂阵而入，奋刀以砍。兵士争先奔逸，势不能止。众裸袒相蹈籍死，披体如蝰，蔽野塞川。居无何，方率三千虎贲赶至。时虏势如破竹，方领百骑突围，拥上脱还，其余劲甲厮杀，精骑陷没，所余疲卒不足千，人心震恐。”
玉九黎读完，感到这战况书疑点重重。笔吏使了不少笔墨，却好似隐去了不少事情，让人看到的，似乎事件只有二三，可这完全没有展现出全貌。
军营内部的战况书，不应该记载详实，用于比照划定战术策略吗？
而且，这记载，偏向不对，没有使用传统的春秋笔法？
“小狐狸，说说你的疑惑。”
“这里面记载的上，是指白念封？”
“是。”
玉九黎诧异，“上”这种称呼，能用在一介郡王之上？
那只能说明，这战况书不止一份，递送给京师的，应该还有一份修改过的。
可疑点还是不少。
“不用顾忌什么，你是在和我说话，没有他人旁听。”白廿一说道，玉九黎嗯了一声，随后讲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上面说，北狄先前并不是直接宣战，而是先请求和，可这不可能，哪有没开战就求和的？之后白念封不答应，因此才开战。可奇怪的是，他先率近卫亲征，而后这个什么舒定方才跟上，这不太正常。”
“后面的情况也不对劲，既然是武安臣，应该是大将军左右的军职，可率领的精兵却打不过北狄，这很奇怪。”
白廿一听完玉九黎的疑惑，拿起战况书又翻了几下，然后轻松地躺倒在椅子背上。
“这白念封，比我想象的还要傻。”
“啊？”玉九黎不解地问道，虽然她也觉着白念封不对劲，但并不像白廿一了解那么多情报，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到底是什么样子。
“求和只是笔法，北狄不可能没开战就求和，这是没问题的，但这样写自有它的好处。不过你猜猜，真相是什么？”
玉九黎看着白廿一，思考几秒，回：“借粮？”
“嗯。你再想想，白念封丑时出兵，且只带亲兵，不带军队中的精兵，又是为何？”
白廿一这一下提点，玉九黎倒才发觉这一点怪异之处。说起来，精兵应当是比郡王亲兵要强的，如果他要突袭，为什么不带精兵？
“趁对方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拿军功？”
“那为什么不带精兵？”
“为什么不带精兵？……”玉九黎想起自己看到战况书后半部分，有了一点思路，开口道：“难道，这家伙是瞒着武安臣出击的？”
“他太心急了。又错判了北狄的实力。”白廿一肯定了玉九黎的答复，只是有些事情，玉九黎还不知道。“而且，这位舒定方，是朝廷派来的将军。”
白廿一的情报网异常强大，他早就了解到，北狄开始是来请求借粮，武安臣，即大将军舒定方认为安郡王府粮饷充足，完全可以借点粮避免这场战争，可白念封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听舒定方的建议。
何况，由于舒定方的立场是朝廷一边的，他甚至连舒定方麾下的军饷都克扣一部分，为的是逼舒定方转投安郡王府一边的势力。
简直是傻的可怜。
玉九黎也猜到了舒定方与白念封的关系肯定不会太好，于是就问道：“朝廷的人？”
“是啊，这家伙曾经是武城的将军，领兵作战数次，立下赫赫战功，朝廷将他安插到这里来，明面上是给上一代将领致仕返乡后又添一员猛将，暗地里则是为警告安王。这位舒定方带来了至少四万兵力，若安郡王府出了差错，他可以直接听从朝廷的命令清理门户，算是阳谋。”
“可这白念封也真是傻，若好好利用这股力量，将会轻松抬高安郡王府的地位，可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对策。”
白廿一轻笑，这完全是上天都在帮自己。
“原来如此，可我还是有一个疑问诶。”玉九黎说，“王爷，北狄的实力，有那么强？”
“北狄里，有妖族。”白廿一轻描淡写地说，却让玉九黎很震惊。
“妖……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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