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居高位。
物理意义上的。
夜深之时，他的眼中却只有场中的少女和师尊。
“如果作为师兄，我应该怎么做……”
林离喃喃自语，白兰雨的本性他早已知晓。
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努力，知书达理，又有坚韧不拔的心绪。
她理应有更好的前程。
可她是凤傲天。
是未来的风云人物。
有可能颠覆现在许多好不容易才趋于稳固的关系。
可是……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玷污了长明的名声！”
“你们给我……”
“滚出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师妹啊。
林离摁着自己的额头，无奈叹息一声。
唉，还是再放一次水吧。
……
“师尊，白师妹……”
林离翩然在空场落定。
正准备说些话来着，却被他的师尊侧身嘘了个噤声。
顺着洛夜清点指的动作往下看去。
刚刚还大哭一场的白兰雨这会儿已经红着眼眶睡在了师尊腿上。
趁着林离还晃神的功夫。
洛夜清以几乎神乎其神的方式同林离调换了位置。
大师兄都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反而成了给少女依靠的那个。
“诶？”
林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受到肩膀上那匀称的呼吸。
他刚刚还设想好的一切套路便彻底崩塌。
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的呼吸显得无比平稳。
还依稀点缀着刚刚哭过的温热。
“师妹她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林离看着那站起身来的师尊。
也不去问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换过来。
师尊从来就不对付哭哭啼啼。
打自己小时候，哭的话一般都是楚姨安慰的。
也就只有在自己和师尊独处的时候，哭鼻子才算是避无可避的杀招。
洛夜清也没解释，只是盯着林离不说话。
师尊把自己看得莫名心里有点发毛。
“怎……怎么了？”
“那时候说，长空剑脉。”
洛夜清看着林离，缓声道。
“嗯，白兰雨她的血脉，只是因为她身体原因，暂时还不能开始习剑。”
大师兄将情况简短地同师尊汇报了一下。
师尊点点头，红唇微张，似乎有些挣扎。
但最后，她还是妥协着说道：
“长生天，快到了，兰雨她值得一个机会。”
“我明白的。”
果然啊，师尊并不是只会修炼的冰山美人。
她心里还是有柔软的那一部分的。
这部分，很少向人流露。
也就只有在林离这么一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大徒弟面前才会让下三分。
尽管旁人看来，这可能与温柔一点沾不着边。
“你怎么打算？”
林离侧过脸。
看着白兰雨那张浅睡的脸庞。
小脸儿被自己肩膀撑出了肉嘟嘟的褶子。
道袍之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点缀着一如月光般透亮的质感。
她的唇瓣粉然，偶尔闪烁的泪痕挂上了几分楚楚动人。
哪怕不着胭脂。
少女美艳也呼之欲出。
比起画卷里的剑仙，少了凌冽，多了娇柔。
林离真心希望她就这么一直自己陪在身边，当一个好好师妹啊。
“距离宗门比武还有一段时间，我教她几招剑技，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几番欲言又止后。
林离终是选择了放手。
命运的齿轮拦不住的。
如果长生天照旧，白兰雨总是要在这儿初露锋芒的。
“藏书阁有剑招秘籍……”
“既是特殊血脉，自然要下奇招，师尊，我给她设计先新玩意儿。”
断了洛夜清的提点，林离呵呵一笑，释怀少年似乎胸有成竹。
眼瞅林离那样。
洛夜清撇了撇嘴。
“又像那紫色袍子一样的新奇玩意儿？”
这话说得差点没让林离被口水呛死。
“师尊，你得信我啊，那真不是我设计的。”
“知道，小云儿嘛。”
光着脚丫子的师尊翻身落至一旁的木桩子上，居高临下地瞧着林离。
“亏你想得出来。”
我冤枉啊……
林离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
小云儿这意兴而起的礼物，当真是害惨她林哥哥了。
“不过。”
正当林离想着措辞该怎么解释的时候。
洛夜清突然低声的话却渗进了耳畔。
“若此次大获全胜，未尝不可一试。”
啊？
师尊的话说得越来越小声。
以至于都让林离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不可一试？
师尊，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呢？
少年抬头，只见得他的师尊这会儿破天荒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洛夜清侧着脑袋，此刻满脑子都是楚将离的那句——
我是不是可以追他了。
哼。
我家大弟子，怎么可能给外人。
……
“唔~”
白兰雨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感觉，真心是爽得飞起来。
但睁眼瞧见太阳晒屁股，她恍惚一阵就又慌了神。
“惨了惨了惨了，今天居然起的这么晚，练招又要慢了！”
她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地换上道袍就要往外冲。
结果一推门便径直撞在了一幢宽厚上。
“嗷呜！”
白兰雨捂着自己高挺的鼻子，仰起头刚要说上两句，却见林离正一脸逗趣儿地打量着自己。
“睡醒啦？”
“师……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这是我的院子，我不在这儿，谁在这儿？”
林离无奈地摇摇头，起手在空中挥舞玄圆，不多时几个木桩子就噌噌怼进了一旁的空地。
“我怎么来师兄的院子了？我记得昨天晚上我还在演武场练习来着……”
少女脑海里有些印象，但又不是特别清楚。
“师尊见你厂个大字躺在演武场，就给你连夜送到我这儿来了。”
林离将两柄长剑随意地丢到一边，随意回答道。
“啊？！”
这答案却让白兰雨一时如雷贯耳。
合着自己居然在演武场练着练着睡着了嘛！
居然还被师尊发现了！
完了完了完了。
“没什么大不了。”
见白兰雨那魂不守舍的样子。
林离呵呵一笑，单脚踢踏在侧方那柄剑鞘上，将其直接送到了白兰雨的怀里。
用两只手才勉强接下这柄剑的白兰雨一脸懵地看向林离。
“这个世界入道普遍练灵气，不过其他方法也有很多，像灵霄剑宫就是以剑证道的。”
“境界卡得很久没有进步，撇开天赋原因，或许也是因为方法不适合你。”
“所以，我们换个方法，练剑。”
说着。
林离遥指了一下白兰雨的手中剑。
“你手中是玄阶仙剑，认主认剑气。你一会儿试着把它拔出来，如果可以，说明剑道比灵气更适合你。”
林离早就知道答案。
只是他没想过白兰雨这会儿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师兄，我不行的，当初在灵霄剑宫，我就没剑道的天赋，这会儿肯定也不会有的……”
看着小师妹的未战先怯。
林离第一次拿出了他大师兄的威严：
“想赢，想参加长生天，你就得试新道；不然，白兰雨，你以为你一个练气境打得过谁？”
“别跟我说你不想参加长生天，如果你真的不想，你就不会在演武场没日没夜地练了。”
“骗得过别人，你骗得过自己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