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与柳心语同乘一艘船,看似暧昧,美好。但人贵有自知之明,宁然也明白,自己身上并没有特殊的地方。

柳心语问了他很多问题,逻辑,算术,甚至还有几何,亦或是对修仙一事的感想。宁然答的很认真,他知道,这是在提高筹码。

“修仙一事,不进则退。”柳心语坦然说道。

她卡在炼气很久了,虽说作为宗门圣女,即便是炼气九层,也比宗门大多筑基期要强上些许,但不筑基,始终比人低上一筹。

更何况,命运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她花了多少银子,多年来却也不涨多少,聚宝阁的刘长老看着支出看得都要吐血。

她也曾花过大量资源去投资别人,但都失败了。人都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顺风顺水以后,便难以再进一步。

柳心语转过身,看向这名玩着铜板的乞丐。

“我坦白跟你说,今日给你五两银子后,我的修为竟上涨了些许,虽然微小,却比这一年都要多得多。”

这就对了嘛,宁然这才安心。

宁然上辈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寄养在亲戚家中,从小便开始还债。他不怕恩怨,怕的是还不清的恩怨。

“我方才问了你许多问题,你都答的上来。你很聪慧,也有野心,有能力付诸于行动,并使其成为现实。但我不会给予你太多帮助,因为我早已体会过所谓的拔苗助长。倒不如说,我希望你是为了自己而修行,而不是为了我。”

腾空的铜板落入手中,没有再飞起。宁然听得出来,这女人最后一句话是谎言。

他自小便分得清真实与虚假,也能看穿虚假背后的目的。柳心语话是这样说,实际上,还是想让自己对她产生爱慕的情绪,想让自己在修行这方面多一些牵绊,多一些动力。

一叶扁舟正缓缓在天空行驶,小船如江上落叶般荡漾,柳心语站在船头,风儿吹起她耳畔的发丝,裙摆也跟着摇曳。

圣女一般的人物,与人世间最低端的乞丐,这样的组合,简直是最完美的剧本,又怎么能不触动人心呢?

“好了,到了。”

小船停靠在山峰一侧,等得宁然下船后,柳心语才下船,接着便将小船收进储物法宝中。

宁然眺望着周围,身在山中无法将所有事物尽收眼底,但此起彼伏的山间与巧夺天工的建筑证明,此处的确是宗门之内。

青草茵茵,绿植环绕,纵使已是夜晚,也能看见袅袅烟雾。山间吹拂着微风,耳边也能听见汩汩流水声。

踏上这片土地,便已成了丹阳宗的弟子了。

宁然还看见,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峰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那边是主峰,正在招收弟子。你与他们不同,你只是个杂役,没有哪座峰会要你。但若是杂役做得好,也有机会成为弟子,我对你有信心。”

她这句话不知是贬低还是夸赞,这应该是pua吧?

“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你往里走,若是看见哪里等着灯便进去。”

“是。”

柳心语离开了,乘着剑离开。

宁然朝着山中行走,进了大门后,通通是建筑,地上也铺满了石砖,每一座山峰似乎都如这般建了个小城。

宁然看见了那点着灯房屋,走近,敲了敲门,屋内答道:“进。”

推门而入,一名二十五左右的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桌子正放着一本花名册,以及两只蜡烛。

他抬了抬头,见来者衣衫褴褛,不禁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名字。”

“宁然。”

“推荐人是谁?”

“胡海斌。”

宗门内问的东西便很少了,几乎不问凡尘往事。

“我会出一些题考考你,这决定你将进入哪些部门,你有什么擅长的东西么?”

“很多。”

“很多?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这人不知从哪拿出一堆题册放到桌前。

“随便找个凳子,慢慢写题吧,写完了叫我。”

说罢,他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像是要入睡一般。

宁然粗略翻了翻,几乎没有修仙一类事物,第一本大多是考验词汇量的内容,对各种事物的看法。第二本围绕着计算开始,第三本则是对于四季,天地运转,阴阳变化。

宁然一题一题的答着,他不会用毛笔,但莫然会。莫然的母亲管教很严格,这家伙虽然不懂词义,但表面功夫总是很好。

有些题,柳心语先前问过,看来她对自己的能力已是胸有成竹。

蜡烛燃完,便再点一支。深夜渐临,寒意入身,手腕也酸痛不堪。宁然答完最后一题,揉了揉手腕,叫醒了这名打瞌睡的师哥。

“师兄,师兄,答完了。”

“嗯……啊?哦,答完了?”

他擦了擦嘴边口水,将题册拿到面前,半眯着眼睛审题,忽的双眼凝固,接下来又瞪大了些许。

“啊?”

他疑惑的看了宁然两眼,又拿起第二本,第三本,又拿出答案,挨个挨个的对比,震惊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嘶……”

他放下题册,表情也不再懒散。

“师弟,你家居何处?念过私塾?可否考取功名?”

“念过,但未曾考取功名。”

“你这答的虽与答案不同,却不落下乘,不是师兄我大放厥词,你这水平,来当杂役,着实有些可惜……”

还不待宁然回答,肚子却帮他答了,咕噜噜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

“抱歉,我已经十几个时辰没有进食……”

“那可不得了!师弟,师兄我给你热一炉水,你清洗一番,师兄去给你带点吃食回来。对了,师兄我叫石开怀,你可得记住了啊。”

他说着说着,拿出一套整洁的衣裳,又走进侧屋,施展着什么法术,接着便离开了屋子。

人还得展现自我价值,才会被别人看重,这师兄对人的态度相比之前大相庭径。

宁然清洗着身子,将身上的脏污全都洗干净。古时无论男女都留着一头长发,他不习惯,但那师兄也是贴心,为他准备了一条发带。

清洗完毕,将长发束好,穿上衣裳。弟子为白色,以肩上带子颜色区分地位,而杂役的服饰统一为青色。

刚穿好衣服,便闻到丝丝香味,走出侧屋,原本放着题册的桌上正摆着一只烧鸡,看上去鲜嫩可口。

“师弟,师兄我今天可是豁出去了,这只鸡还是去刘长老院子里偷……我靠!你是哪位?”

修仙之人还是比较文雅的,很少把粗鄙之语挂嘴边,但师兄此时相比先前看到题册时还要震惊。

“石师兄,我是你宁然师弟。”

“师弟,你,该不会有什么画皮之术吧……”

“师弟我甚至未曾炼气,哪会什么画皮之术。”

不怪他惊讶,此时的莫然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与先前落魄乞丐相比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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