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漫长的旅途,船侧以古代语写着“永恒航手”的三桅横帆船再次驶入了自由港湾。

港湾是非法者的天地,同时也是海盗的老巢。

自由港湾不乏前任船长的老熟人,说不定会碰壁。

不过前任船长的名声说实话不好。

在咨询手下以及希尔的建议后,自身也无他路可走的情况下,船长决定在这里碰碰运气。

只有这里的黑恶和混乱,使之有可能接受一位被自己国家相当于是灭门和流放,并且被通缉的贵族。

港口布局在这一次的极目眺望中尽收眼底。

绵延数里的海岸线犬牙交错,海洋侵蚀的光秃崖壁上传来呼啸风声,海面波光粼粼。

山峦叠嶂,奇峰林立,大自然将港口如同一个孩子似的包裹在臂弯中。

怪石嶙峋中矗立的几座人造灯塔显得渺小,几艘巡逻舰的白帆反射着日光,其船体俨然磨损严重。

港湾整体南面向海,西边倚靠山丘修建数座石质塔楼,向东是通往外界唯一一条陆路,北侧在许多年前海盗们发动的一场内战后,只剩一片砖瓦废墟。

绕过一个岬角,船只跟随引导停泊在港口。

在惯例问讯的环节中,“不义之师”重新登记为“永恒航手”号。

这标志着船长的更替,也表示希尔的愿望实现了,“舰娘”得意地自称她得到了配得上她的船长。

她的存在尚未被船员们瞧出端倪,当她这些天来在船舱内自由活动,假借船长的威势恫吓大伙时,“会魔法的海盗少女”,是属下们给她的称号。

她天天嚷着她要去抢劫,要去干一票大的,吵得尤里恩头都晕了。

出于她身材娇小,却有强大力量,人们不自觉将希尔和自由港湾曾经一系列名声卓著的女海盗和女悍匪联系在一起,后者相当稀有,也容易被铭记。

这位突然出现的女海盗只爱和船长天天黏在一块;另外,相当一部分厉害的船员都被船长的魄力所折服,包括以欺负人为乐的刀疤脸奥雷。

临时接任的船长尤里恩,因为本身的实力,以及强力的同盟,暂时赢取了所有人的信赖。

尤里恩现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问题。一个普通水手被发现身份不俗,会被群起而攻之;而一个才上船不久的水手也无法接替船长大任。

但两者联合起来,作为落魄贵族成为船长,统治众人却合理正当。

被整个帝国通缉的公爵少爷,这个诡异而神奇的身份够格了。

船员们没文化,大部分的人也没实力,所以相信尤里恩,甚至引以为傲。

从官方港至自由港湾的过程中,无事发生。

船长本人并不觉得轻松。

夺船结束,一开始的兴奋和狂乱过去,繁忙占据了上风。

在希尔和其他亲信的指导下,尤里恩逐渐学着制定规则,他们按照一艘正常的远航货船为例。船上存在着储备金,以不爆发冲突和不发生偷窃为目标,约束船员。

其他的等到了自由港湾再决定。

如果码头的人员仔细观察,他们会发现从“永恒航手”号舷梯下到栈桥木板来的这些水手,他们外表上尽显疲态,如残兵败将,又目光炯炯,仿佛付出所有保卫了故乡的一队士兵。

船只停在泊位约莫是正午时分,等他们安顿在一个合适的旅馆已经黄昏。

非法者们诧异地看着这群新来的家伙在旅馆一楼讨论接下来的去向,每个人都分到了二十枚银币,伤者得到了更多,相当于发了一笔小财。

尤里恩几个月前在船战时表现极佳,作为基层都只拿到五枚银币,其他人更是没看到过二十银币这样大的数目。

如果他们厌倦航海的生活,这是足够一位冒险家闯遍大陆的初始资金,对于身经百战的底层水手不成问题,他们可以“海上的冒险者”自居。

有些人正是这样想的,他们拿到钱就跑,生怕船长或是其他势力率领人手追上自己。

船长的命令是放他们来去自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新的统治者。

如果想要就此自暴自弃,在一家小酒馆喝到死也没毛病。

曾经“不义之师”的舵手弗洛伦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当和他一道的同伴在一家酒吧的角落发现他时,这个神经质的男人已经烂醉如泥。

这个家伙对海图、罗盘、圆规和六分仪了如指掌,船只在官方港遭到袭击也是他慌得最厉害。

弗洛伦过去是一艘商船的领航员,后来饱受被当作人质的痛苦,哪怕是停在一片船帆上的海鸥飞走,都会让他魂飞魄散。

“嘿,你瞧,别这么自暴自弃。我跟着前船长做事的时候也是核心成员,领了很多钱。但我在船战关头出了一份力,尤里恩船长在考虑过我的境况后把我放了,没把我流放到小岛上。什么时候你觉得倒霉了就看看我吧。”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水手走到他旁边说。

舵手弗洛伦面如死灰,不为所动:“你可以走了。我还得在这艘船上工、工作。妈的!除了掌舵我还会什么呢?有钱了我就能跑吗?太他妈难了,我就在这里喝到死为止吧。”

他倒在桌子上哭。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和他碰杯:“妈的,喝!”

酒吧和旅馆的消息传递得很快,不出半日,自由港湾许多人都得知那位臭名昭著的捕鱼船船长手下发生了哗变。

新任船长是一个剑术厉害的前贵族。

部分人在“永恒航手”号抵达以前便对此事有所耳闻,那是专门去帝国巡航一通的“独裁者”号船长阿尔贝带回的消息。

他似乎对这一支人以及尤里恩抱有兴趣,根据他的态度,识时务的高层压下了舆论。这也是“永恒航手”号顺利进入自由港湾的保障。

许多不三不四的人跑来过问,知道内情后这样感慨:“这就是港湾非法者的结局啊!”

他们对于船长的更迭不甚关心,只关心新任船长能带来什么利益,这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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