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伫立在一边，待得她恢复到可以站起身来，才开口道：“其实，你先前发生的那一切并不是妾身的手笔。”
“不是？那这里还有别人？”
“没有”，同时还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妾身虽在生前拥有返虚境界的修为，但承载灵力的肉身早已消散千余载了，仅留着这一抹残魂被束缚在此，这方空间说白了就是妾身的领域所化，其名为「灵墟幻域」，心念所至，域如幻现，可以将妾身心中所想化为实质。”
“现如今，肉体的凋零，这「灵墟幻域」也不能被妾身完全掌控了，你们仅仅只是进入这里的一瞬间，便被卷入了你那徒弟潜意识创造的世界。”
“将心中所想化为实质……等等，难道不是引出修士的心魔并化为实质么？”
“引出心魔？”，一丝疑惑出现在了青磷子的脸上，但其立刻便了然，“呵呵，倒是有趣，没想到妾身的能力竟然被妖魔化到了这种程度。”
“丫头，你倒是说说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妾身的？”
“您确定要听？”
虽然这蛇女目前看起来很和善，总算像个前辈了，但那喜怒无常的性格实在让她有所忌惮。
“让你说你就说，妾身作为前辈还会为难你这个小辈吗？”
“……”，说是不为难，那刚刚的算什么？
虽心中这样想，但还是如是说了出来：
“卷宗上描述的是残暴，嗜血，草菅人命,……,欺师灭祖——”
“咔嚓！”
一声脆响打断了凝芷晴的复述，青磷子的左手沾满墨汁，先前的脆响是正是她“不小心”捏爆了砚台。
“欺师灭祖？前面几个诋毁妾身也就算了，唯独这个不行！这是哪个**编写的史书？”
“史书上记载您欲刺杀紫灵剑仙，还有就是死后诱导进入这方空间历练的弟子走火入魔，这些应该都是真的吧？”
“不否认确实有几个被妾身做了手脚，这里可是妾身的坟墓，他们吵到妾身休息了。”
“但大部分人与妾身无关，没有丝毫准备，就想靠这投机取巧的方式克服心魔，怎么可能？若是心灵坚定，妾身倒是乐意帮他度过心魔，若是心存侥幸，心中的恐惧实体化之后只会雪上加霜。”
“那，刺杀紫灵剑仙呢？”
此话一出，直接给先前还愤愤不平的蛇女干沉默了，想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最后只化为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确有其事，只怪妾身当初轻信了小人的谗言吧。”
至于其中纠葛，青磷子没说，凝芷晴也不打算问，她会问这些问题并不是好奇那些远古大能的八卦，只是想再试探一下这姑且算她前辈的妖修，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虽不乏伪装的可能性，但就其方才的表现，确实不似书中描绘的那般罪大恶极。
在外貌这种最容易记载的部分上都是错的，写的是青面獠牙，紫发青尾，事实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回味青磷子说过的话，至少能确定这邻域确实能实体化玉瑶的心魔，现在东道主就在自己面前，可以直接请她将玉瑶救出来。
而且现在看这前辈好像也稳定下来了，那应该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想到此处，连忙拱手作揖道：“恳求前辈出手解决玉儿的心魔，无论什么条件，后辈都愿意答应。”
“嗯？你那徒弟的心魔早已被你解决大半，她真正的危险反而是那诅咒。”
“诅咒？是那被藏于银纹之下的那个吗？”
听见这么说，青磷子眼中不免带上了些许欣赏，“丫头，没想到你竟能看出来这诅咒？”
凝芷晴则苦笑一声，轻轻摆摆头：“我也只是能略微看出其端倪，至于其来源、作用、解法翻遍卷宗均不得而知，还请前辈赐教。”
“呵，那你可听好了。”
“这东西在妾身那个时代就已经开始被大范围销毁了，没想到过去这麽久依旧有余孽残留。”
“它真正的名字叫「万魂嗜心咒」，怎么样，有听说过吗？”
当那个词从青磷子口中说出时，如同一道炸雷在她心中迸裂：“「万魂嗜心咒」？！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禁术？！”
作为主修各类咒术的修士，她自然是有从书上看到过这个诅咒的，只不过由于资料的严重缺失，其介绍只有短短八个字“神体皆空，中之必死”。
无视了凝芷晴那挣得老大的眼睛，青磷子自顾自的开始介绍起了这诅咒。
“这咒法最初是由密宗所创，专门用于制作肉人偶，但让其真正家喻户晓的是其夺舍之能，被种下此咒者，神魂尽被啃噬殆尽，唯留肉身一具，神智全无，此时进行夺舍几乎九成九功成，同时其极不易被人察觉，醒悟时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那她……”
“呵呵，不必担心，你那徒弟的情况已经好过大多数中过此咒的人了，至少她还留有一抹神魂，其他人几乎是被吃空了才发觉。”
见青磷子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凝芷晴紧绷的内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呼，那就好，不过前辈方才说的神魂，我、我差一点就……”,想到小玉瑶那信任自己的笑脸，不自觉又握紧了双拳，“恳请前辈送我进去一趟吧！”
不再是无头苍蝇般胡乱纷飞，她至少知道了现在自己该做什么。
“你当然是要再进去一趟的，不过妾身方才说的是这个。”
青磷子抬手指了指凝芷晴的眉心。
“这里？”，抹了抹额头，依旧如往常一般光滑，“什么都没有啊？”
“静下心来，细细感受。”
强行压下心中的焦急，如她说的那般感受额头的变化。
渐渐的，确实感受到了一抹温暖附着在自己的眉心。
这是……
!!!
心中一惊，回忆起了那个瞬间，回忆起了那个没被自己重视的轻啄。
“原来那个时候就……”
“……”
看见凝芷晴那溢于言表的真情流露，青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生前修炼的神魂操术在她死后依旧留有余温，面前女子的那份感情的重量她也能感觉到，重到让她有些……
嫉妒。
“快滚吧！再不去你那徒弟三清来了都救不活。”
“欸？不是说要……”
“妖怪的话都敢随便信？先去把她救出来吧，至于条件，妾身还没想好。”
说罢，也不管凝芷晴有没有准备好，一尾巴就把她扇入了一个裂缝之中，下一瞬裂缝凭空出现在黑幕之上，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蓝色的身影豁然从天空降落。
尽管有些懵，但看见那熟悉的麦田，无边的战意不禁自心中升腾。
“玉儿别急，师父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