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习这敛息之术,就是为了引你们这些不自量力,妄想行侠仗义的家伙出手。”
“不然稍有疏忽,让你们偷偷溜走可就不好玩了。”
马寨主猖狂大笑,毫不意外两人反应,一把长刀内气吞吐,便要以一力破万法,散了杨浊招式,只是这几点寒芒锐利无比,这力道满满的一刀下竟无法全部扫开。
男孩反而转手挽个刀花,朝其腹部绞去,那灌满气劲的一招似乎转为杨浊的助力,刀光片片杀气腾腾,凌厉无比。
原本拔出长剑,准备一剑刺死这大汉的柳清见此停下了脚步。
“咦——”
马寨主脸上惊异,原本以为稳压甚至能直接取胜的一刀就这样被挡了下来,甚至还被反攻了过去,当下也收了小觑之心。
他长刀回转,拦了那几重刀光,内气在兵刃交击处振荡,力道十足,意图打掉杨浊手上长刀,只是这男孩消力化力之能登峰造极。
他这十几招下来,不仅没打掉,反而被回敬的劲力震得虎口生疼,不由心中大骇。
“你此举引他们出手,是要做何事?”
杨浊忽然开口。
“那自然是将他们打至跪地,好生戏耍——比如一刀一刀刮下他们身上的肉,听闻这美妙的哀嚎,完了还能作烹饪食材,作我等肉食。
或者脱去他们的衣物,瞧他们为了活命作些滑稽可笑的事情,看烦了再一刀枭首,悬挂树上,就地活埋。”
马寨主高呼以往所作恶事,直将那副场景活生生地描绘在众人面前,那番话让不远处的柳清皱眉,管事脸色苍白。
稍远一些被围困住的护卫平民也是一脸惊慌,恐惧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为何如此残忍?”
杨浊刀法忽地一缓,原本持平的局面瞬间落下下风,马寨主见此一喜,只道这小孩初出茅庐,不识世间凶残,被自己的一番话吓得胆颤心惊,有了顾忌无法全力出手。
他当下大喝一声,仗着身高体大,长刀不断压落,似要将这男孩碾至粉末,同时其身手敏捷,不时侧闪到一边劈出刀刃,一时之间,杨浊周身刀影重重。
只是其坚韧无比,长刀环绕竟护着周身滴水不漏,奈何他不得。
马寨主当下又道。
“那自然让这些人的同伴瞧瞧这逞英雄是何下场!之后还敢作这行侠仗义的白痴吗!”
“你这家伙——”
杨浊沉默了片刻,那护身的刀法忽然一变,不再抵抗这从四周劈来的刀刃。
“把这些人的命当什么了!”
不等马寨主大喜,几道犀利的刀光闪过,竟一下扫开这些锋芒,更逼得其连连后退,手上长刀嗡嗡直颤。
“把这些人的尊严当什么了!”
杨浊面露狂意,招式忽变,不再锋芒毕露似那剑光,而是毫无章法难以揣测,如同注入了某种信念,气势竟是上升几层。
这招法直接压得马寨主沦入下风,脸色狂变,心中憋屈不已,心想此为何刀法,修为相差如此之大竟能将自己压制,先前那招也就维持个平手。
现在这招式却难以接下,让他全心防守,无法反攻,力道也十足不似后天三层境,除此以外,还有种奇异的危机无力感。
就如同太阳光照下那逐渐消融的雪花。
马寨主低吼一声,知不拼命就要把命留在这里了,这一手五虎断门刀耍得虎虎生威,要将这小孩切成肉沫。
“这个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强他们弱,却又想将我除去,那自然得付出代价。”
“反倒是你这小孩,觉得世间之事黑白分明,幼稚之极!”
他此话一出,刀锋压下,竟将杨浊高涨的气势压制下去,面容狰狞。
“这是你的道路?我明白了,既然你信奉弱肉强食——现在我便是强,你要为以前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了。”
“大言不惭,受死!”
马寨主狂啸一声,那赤裸的上身,肌肉颤动,热气升腾。
两人身影交错,俱是迅速无比,身影如幻,如鬼魅般闪动,若是身无修为的人只能勉强瞧见些许踪影。
锵锵锵锵——
不过瞬息间,兵刃已是交击了数十下,过了几十招,花火四溅,俱是力道十足,内气激荡卷起场中沙尘,漫起烟雾,啸声连连。
柳清长剑在握,面容微动,知道杨浊又使那破妄刀,所以才能以后天三层境压制后天五层境。
“这杨浊小弟好厉害。”
此等威势让走上前来的林家护卫目露畏惧,自觉换自己上去现在怕是成了一副骨架,其上最多沾些血肉。
不远处被围着的马车护卫也瞧得如痴如醉,有些血性的,垂下的刀再次抬起对上围住他们的山贼。
山贼也没空管他们,不时将目光转向两人交战处,目露担忧。
两方皆是等着两人分出胜负,却是没注意到——
马车帘子在此刻掀开,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清澈双眼微转,好奇地望了过去。
唰——
马寨主后掠数米,此刻的他怒火升腾,见实在拿杨浊无法,立刻招手唤起不远处包围马车平民的十几名山贼。
“弟兄们,不用管他们,把这小子宰了先。”
大喊远远传出。
十几山贼立即朝其奔来,脚步凌乱,似一盘散沙,只是其中气息俱是不弱,普遍有后天二层和三层境。
林家护卫也在此刻拔出长刀,表情严肃,这杨浊与马寨主争斗,他们自知实力不足插不了手,反而会成为负担,只能在旁观战,顺便警惕远处的山贼。
如今——
面对这十几名山贼,几名林家护卫犹豫了一下,咬牙冲了上去,要拦下他们作殊死一搏。
马车的护卫却是面露恐惧,不敢阻拦,就在此刻,那辆马车传出一道软糯的声音。
“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恩人被围攻至死吗,还不快快捡起刀来,拼上一拼!”
这话语刚落,在马车周围尚有血性的人提刀立刻就拉着一名山贼斗了起来,便是双股战战几欲投降的人也咬着牙捡起长刀,和几人一块缠着几个山贼。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或是山贼面对几人攻势连连后退,也或是几名护卫在山贼刀下苦苦挣扎。污言秽语、痛苦嚎声、不甘怒吼,这一切伴随着血腥气远远传出。
柳清也在此刻提起长剑,片刻后屏气凝神,这一身气息如同利剑出鞘般,刹那间光华万丈,将这让世间失色让人惊骇的光彩展露在世间。
“这是——”
马寨主原本因手下被拦,自身落入下风而产生的惊怒之心,在注意到少女后只剩下了惊恐,忙着和杨浊交手的他现在才发现此处竟有如此恐怖的高手。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
“柳姐——”
杨浊也是注意到了,知道柳清要干什么,立刻大呼。
“别忘了,你所杀的人都要算在我头上!”
大喊声传入柳清耳中,少女蕴酿片刻的剑势也在此时完成,当下淡淡一笑。
“——浊儿,要不我们比一比吧,比谁能更快解决。”
这道声音不大,却奇异地钻进了男孩耳中。
“好!”
杨浊在此刻气势忽地低落,那种如魔般癫狂的刀式忽然放缓,如那片片金莲在周身绽放,菩提树下一朝顿悟般,那张充满狂意的小脸逐渐平和,嘴角微抿笑容。
马寨主却在此刻目露惊骇,一股死亡的预感在心中蔓延,手中挥舞的长刀如入泥潭,难以抽离。
“不,不要,我服了,我服——”
“破——妄。”
男孩声音轻柔,话语悠悠传出。
唰——
剑光如电般在这混乱的场面穿过,柳清手中长剑轻颤,其上寒光闪闪,无情地收割他人性命。
这每一次闪光都代表一个生命消逝,热血从山贼们的喉间洒出,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仅是瞬息,还在和护卫争斗的山贼们手捂喉咙,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倒下。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马寨主,他低头望了眼穿透腹部的长刀,此刻他的上身布满了刀痕,鲜血喷涌而出。
“噗。”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手中长刀也顺势落地。
“好——刀——法。”
杨浊抽出长刀,洒干刀刃鲜血,转身收刀入鞘,听闻身后重物倒地声音,目光望向缓步走来的柳清。
“柳姐,好像是你快一些。”
“——所以,浊儿要接受惩罚。”
柳清微微一笑,手指点了点杨浊眉心。
“唔——”
“怎么了?”
“——我没想到这世间的恶人竟有如此喜欢戏弄人命的人,普通人落入他们手上真的是死都是一种幸运。”
“是啊——所以才需要像浊儿这样的人呀。”
“那个——两位,我们家少爷想见两位一面。”
马车护卫在此刻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接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不知可否赏脸?”
伴随着他的话,一个小脑袋从中探出,朝着他们露出了腼腆的微笑。
“纵横门刘天海?”
刘天海喘着粗气,望向面前那名温柔如暖玉的白衣青年,这句问话便是此人所发。
“这纵横门秘术还真是奇特,竟能让你们这些食粮的势聚合在一起,虽是千人,在对敌时却似一人。”
“要不是我们通过一些人得此秘术,可能会吃点小亏,拉拢这些食粮真有些好处。”
“最重要的是没什么限制,得这秘术,便是我雪仙宗也能使用,为宗门大业添上一分助力。”
“你们这些怪物还用得着吗?”
刘天海惨笑一声,在方才他率领了几千士兵凝聚的势被面前的人一掌拍碎,他本就有伤在身,经此一役更是再起不能。
“我雪仙宗要得这天下,自然是要的——好了,原先是打算与你玩玩这沙场兵争,但我有些急事,就不和你废话了。”
白衣男人忽然食指轻点眉心,无形波动荡出,刘天海的意识也在此刻永远陷入黑暗。
“玉龙师兄,这柯城林家有一名为林怜花的人求见。”
一名黑袍人跪伏在地。
“林家——”
玉龙放下食指,温和地笑了笑。
“刚好我也要找他们,让他进来吧。”
待到这黑袍人离去,玉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意,通过翻阅刘天海的记忆他终于瞧见了那名朝思暮想的少女,虽然只有一瞬间。
想到此,他不由叹了口气,刘天海身为上三层境,拼命挣扎下,便是他也只能看些零碎且不重要的记忆。
不过也得到柳清曾住林家的信息。
“师妹,这次我不会让你离开了。”
低语声在堂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