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海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杨浊之后所使的刀法逼他使用了七成功夫,可见其的厉害之处。要知道他的实力虽十去七八,但压制个后天六层境还是能做到,这小家伙四层都未至却一点不虚,怕是普通五层境也非他这刀的对手。
而且,刘天海隐隐感觉到这刀似乎还未完善。
“了不得,了不得,或许真能走通这道路。”
“只是他姐姐——似乎是因以往染上无辜者血腥有了心结,有此人在——”
他忽然叹了口气,却是加快了脚步。
柳清的话他也是听在耳中,想了许多,对于四大门派有内奸他其实隐隐有些猜测。
从他向上禀报要求派些高手镇守边界,甚至递上通过白马匪搜来的情报,宗门却毫不理会言他杞人忧天这件事,便可看出其中有人卡了消息,误导了上面。
只是他又能做到什么,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尽快养伤,抵御血仙宗来犯,争取时间让宗门反应过来。
常人此时应是找好了退路,他却没有,因为他一退,这纵横门的名声可就坏了——
“唳——”
白鹤掠过山间,发出一声鸣叫,展翅间掀起几缕云雾。
玉龙端坐在山崖上,瞧着远处晨曦愣愣出神,狂风拂过吹起他的白袍,那束起的长发摇曳,隐带几分飘渺出尘之意,那俊秀得宛若仙神的脸上泛起些许愁容。
“嗤——”
一缕啸声忽地在他耳边响起,像那暗器飞射,像那利刃破空而来,更像那柄长剑直刺晨曦。
玉龙瞬间睁大眼,满脸惊喜,立刻站起身望去。
“师妹!”
只是周围空空如也,他的声音回荡,层层传出,惊起几只飞鸟。
此刻玉龙才发觉,那道声音只是心神太过沉浸产生的幻听。
“唉——”
他叹了口气,走了几步离了山崖,接着右手食指扣了扣眉心。
刹时间,无形波动从其中传播而出,那正呼啸掠过的狂风停下了脚步,飘飞的树叶没了踪迹,远处的鸟儿更是被惊起一片又一片,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玉龙放下手,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不远处的身影。
那是名带着些许虚幻的青衣少女,如墨长发微扬,衣袖一展,一柄长剑缓缓刺出,朝着远处的晨曦。
那带着些许稚嫩的清丽面孔在此刻散发出让人移不眼的光彩,绝世出尘宛若谪仙,青衣之下的身姿也在这一剑下勾勒而出。
她手中的长剑随着时间递出,在此刻,发出了比之午时太阳还要耀眼的光亮。
“咔嚓咔嚓咔嚓。”
玉龙周围的一切也在此刻出现玻璃破裂般的细缝,一阵响声后瞬间崩溃,远处的身影如烟般散去。
他忙走了几声,只来得及瞧见少女转过头,露出一抹微笑,郑重地朝他喊道。
“玉龙师兄。”
“呼——”
狂风拂过,带着落叶,吹过沉默的玉龙。
柳清离开已有近两个月,从知晓她失踪后,玉龙都是这副愣神姿态,长达四年的相处,他对这名师妹有着深厚的感情,看作除师父以外最重要的人。
在如此感情下,柳清前去参与宗门任务时,他总要接下这统帅,以那先天宗师之姿踏平这些连普通先天都没有的小宗派。
原想着把高手灭了,能保住柳清的性命,减少她的危险,却没想到,浊清阁之后她便失了踪迹。
这一没就没了两个月,这段时间玉龙四处寻找,无果才来到少女日日练剑的山崖,睹物思人。
这一坐便坐了半个月,他的脑中开始回忆起与少女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日日瞧着她练剑的时刻——
“玉龙师兄,你来了。”
稚嫩的女孩如此说,单手持剑,努力挥动。
“玉龙师兄,请看。”
颇有几分绝世身姿的女孩,扭动身形,挥出这让人惊艳的剑舞。
“玉龙师兄,请。”
青衣少女扬起长剑,刺出那道绝世剑招。
他的心脏随着回忆中的柳清长大开始加快跳动,在柳清离开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想让少女离开他身边的感情。
这似乎超过了以往的兄妹之情。
“师妹——”
低吟声散于狂风之中。
“玉龙!”
心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玉龙回过了神。
“师父,有何事需要吩咐玉龙?”
“清儿有消息了——”
“唔——”
杨浊悠悠醒转,两眼未睁,鼻子处便嗅见了阵阵清香,那股熟悉的味道顿时让他睁开了眼,瞧见了点着头打瞌睡的柳清。
[对哦,方才似乎在柳姐怀中晕倒睡去了。]
少女此刻双手环抱,就这样将杨浊拥入怀中,四面八方传来柔软和缠绕鼻尖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杨浊忍不住往里凑了凑,感受这无比舒适的触感,抬眼瞧见那将柳清大半张脸遮挡住的山坡,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半响后才恍过神。
[我,我竟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杨浊连忙起身,这一动却是把柳清从半睡半醒中惊醒。
“浊儿,你醒了?”
“抱歉,柳姐,我又做出那等失礼之举了!”
柳清当场懵住,只见杨浊一番口舌解释清楚后,立刻哑口失笑。
“我非一般女儿家,浊儿不用在意。”
“——为什么柳姐总说这句话?”
杨浊挠了挠头,这番话他听了不下三四次,只是面对他的询问,柳清只是摇头不作声,男孩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柳姐不愿说,那我——”
“浊儿很好奇吗?”
“嗯!”
面对杨浊亮晶晶的双眼,柳清抿了抿嘴。
她知晓自身所瞒之事众多,若是一件不说,对这个死命护着她,把她当家人的男孩有些不公平。
[相比于其他事,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转世之说浊儿应该是明白吧?”
“那是自然,人死后便投入这六道轮回,评定生前所为,获得下一世。”
“我有些许前世记忆。”
柳清的话让杨浊瞪大了眼,少女话不停,说出了下句。
“我的前世应是个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呆愣的男孩,等待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
男孩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觉得柳姐要比那些女孩好相处,怪不得我这么喜欢柳姐——啊,好痛。”
柳清此刻恢复了不少,不客气地抬手点了点杨浊的脑袋。
“贫嘴,讨打。”
“我说真的,我常觉得柳姐是除了娘亲外最好看我最喜欢待在身边的——柳姐,别点了,再点我就笨了。”
瞧着男孩可怜兮兮抱头的样子,柳清又好气又好笑,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确实被点笨了,好好的女孩家不喜欢,偏偏喜欢我这种有些许男人记忆的奇怪女人。”
“哪里笨了,我就是喜欢——而且,柳姐现在也是女儿身,便是前世是男人又如何,总得活下去,纠结这些干什么。”
“——这不用浊儿说,我也明白。”
柳清成了女孩也有十几年,对其的不适应也没多少,但有些事物还是难以接受。
她思绪转动,杨浊却是继续开口。
“所以也不能指着这些失礼之事说不介意,柳姐也要珍惜自身,不要轻易和男人太过亲密。”
“——我自然是注意,从未和其他男人亲密接触。”
柳清似笑非笑。
“倒是浊儿——”
“——咳,我明白了。”
杨浊面露坚毅,扬起长刀架在自己脖子处。
“我作此失礼之举,应当以死谢罪。”
“等一下,这等小事何至于此。”
柳清神情一滞,瞬间摆手。
“嘿嘿嘿。”
杨浊闻言,却是放下刀嘻嘻笑了起来,柳清一瞧便知又被这男孩摆了一道,当即又伸出手指。
“你呀——咳咳咳。”
她这一顿猛咳让男孩慌了神,他心急地瞧了瞧柳清脸色,见其仍带苍白,连忙将她按下。
“柳姐,你先歇息,我去煎药。”
未等少女开口,男孩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柳清只能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
她现在其实困极,只是瞧着男孩入睡,若是自己也睡去,在这荒野之处极其危险,于是强撑心神在此守着,聊了片刻清醒了几分,此刻杨浊一走,她的眼皮立刻打架。
“浊儿应该很快回来了。”
柳清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午时的阳光洒进院内,风儿卷起些许沙尘,在这寂静盘旋,只是这仅持续了一会儿,一道人影忽然进了这破庙院子。
那是名高瘦男子,身穿宽大灰袍,面容略微猥琐。他目光扫过破庙,一眼瞧见木板上躺着的柳清,脸上微愣,接着嘿嘿笑了两声,快步走了过去。
他打量了一下木板上熟睡的少女,待到瞧见那张苍白的漂亮面孔,眼睛一亮眉毛一挑更显几分猥琐,接着伸出手摸向柳清白皙的手腕——
“呔那恶贼,放开柳姐。”
杨浊去溪边弄了点河水,立刻急不可耐地奔来,一进院门,便见一灰袍男人摸向柳清,似要行害人之事,瞬间急了眼。
只见他直接掠了过去,一掌拍去,内气挥洒,竟是不弱。
高瘦男人也没想到杨浊忽然出现,惊得转过身,大喊道。
“傻小子,是我!”
那声婉转清脆,却是妙龄少女的音色。
杨浊在此刻刹住了车,手掌堪堪止于高瘦男人胸前两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