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子弟的生活人人都知道,每天吃喝玩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谁不羡慕?

身为一名女海盗,希尔会杀人;可是她不知道如何留住一个人,即使想尽了办法。

又要和以前一样了吗?她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尤里恩打消了她的顾虑。

“你听着,我向你承诺。在官方港口我会寻找我父亲的帮助,得知渔民的恶行后,我相信公爵大人会出手,夺船依然按照你的计划进行,而且更轻松。”

“另外,我没有成为船长的想法,但我愿意跟老板你一道冒险。如你所见,我在海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回去已经不习惯啦。”

“你也和我说了,有一位鲛人还在等着我。就是从家里再次逃走,我也要去自由港湾一趟,对她负责,不是吗?”

“当然我还需要和我的家人们汇报一声我的动向,这样他们不会太过担心,让他们知道我以后还会回家。反正我的家庭地位不是很高,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他苦笑一声,“说不定我还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让日后的旅程更安全。”

与其做公爵家的吉祥物,伊柏斯帝国的笑话,所谓“废物少爷”,还不如在海上冒险,创建一番自己的回忆来得有趣。原主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一言为定?”希尔拿眼睛的余光瞟着尤里恩,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你不准从我这里逃走哦。”

她少见地泄了气,可怜得就和尤里恩一开始在仓库里见到的脏兮兮的少女一样。

如果没有他,她会再度失去一切,变成那个东躲西藏找东西吃的少女,即使自己本体近在眼前,也永远无法掌舵。

“我会信守承诺。”

尤里恩早就答应她了,更何况他们现在依然是物理意义和战略意义上的,同在一条船上。

“……反正你就算是贵族,一时半会也下不了这条船,是吧。”希尔沉默片刻,忸忸捏捏地说,“我管你是什么,反正我会把你留下来的。你给我等着。”

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隐瞒自己的不只是他,她也曾因为不够信任他而藏起了底牌,只好感叹自有报应。

希尔之后就翻窗走了。

尤里恩走到窗边,夜色漆黑得吓人,哪怕一片影子也看不见。

不冻港作为各国军队驻扎的港口,向来寂静。

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只昆虫的鸣叫,和楼下喝醉的水手们的声音,他们抱着不知什么样的心情在醉生梦死。而希尔长久以来一人独处,尤里恩也不知道她曾有过哪些极端的想法。

“去你的公爵府,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悲欢。”他轻轻地说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的归属感变了,心中的天平开始坍塌。

就此,尤里恩和塔图姆都在以为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于伊柏斯帝国的官方港口预约了一场战斗。

当船只再度启航,这场斗争的倒计时将一点一滴地推进。

几十天以后。

远在大海另一头的自由港湾,每天都充斥着混乱,杀人、抢劫屡见不鲜,只有东边平民生活的区域稍微好一些。

贩卖鲛人的奴隶市场驻扎在港湾南侧的海边,鱼和鲜血的腥味经久不散。

这里的商贩向来有相对接的大客户,他们会负责屠杀、捆缚鲛人,并将奴隶成批交给亟需劳动力的奴隶主们,在这一过程中,还有不少鲛人会沦为发泄的玩具。

偶尔也会有单独购买少量鲛人的客户。

商贩自然是来者不拒,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单买的标价肯定比批量购买高。

今日的下午,奴隶市场迎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买主。

她穿着遮盖面庞的宽大深绿斗篷,单凭轮廓与姿态,便可看出这是一名女性。

“买一个奴隶。”她压低了声音说。

恶棍们视线紧紧盯着她,女子从容摘下了兜帽。

本以为兜帽之下会是什么不寻常的面容,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浑身包裹在斗篷中,棕色微卷的长发挡了她的脸,眼睛也遮在刘海下,总之就是非常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

几个年轻的小混混咒骂着经过街区,见到她后挥舞拳头,做出各种手势上的威胁。

“都做什么呢,不买东西的赶紧走!”一个坐在板凳上的奴隶贩子叫道,他不想别人黄了这笔生意,“嘿,妞儿,如果你带足了钱就来看看我这边的货吧。”

商人和中介们还是很懂规矩的,不会看到个女的就怎么样。财大气粗,能来这里买奴隶,万一她是恶人帮谁谁的情人呢?到时候他们小生意就不保了。

白天的大街上没有危险,即使最乱的码头也是如此,这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

女子走到容载鲛人奴隶的贫民窟,看向下面。

脏臭的脓水,流淌着。活的与死的共存,不远处还有鞭子和铁条抽打的声音。无数双棕黄色的眼睛或淡漠,或无助地望向她,等待着被选中的命运。

她伸出戴着白手套的纤纤玉手,指了指一名小鲛人。

那是个年龄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深蓝色的短发,肉嘟嘟的小脸,身上套着一件麻袋就算是她的衣服,她茫然地望着选中她的女人。

“啊,这个小只的吗?”奴隶贩子走进鲛人的生活区,准备把她提溜出来。

“不行!”从贫民窟的破木小屋中,又冲出来一个女孩,八九岁的样子。她相比起前者骨瘦嶙峋,身上也多出了不少鞭痕,在商贩面前瑟瑟发抖,却坚持抱住了小女孩,“妹妹不要走。”

“小玩意,想死是吧!”奴隶贩子嘴上咒骂着,又给了年纪比较大的女孩一鞭子,他听不懂鲛人语,“不好意思啊,买主您看这些东西,整天腻歪在一起,非要打他们一下才老实。”

“这两个我都要了。”棕发绿衣的女子却阻止了他的暴行。

“好嘞,一共是六枚银币。”奴隶贩子露出谄媚的神色,搓了搓手。

女子抬了抬下巴,学着她所见过的奴隶主的样子说:“她们两个都这么小,其中一个还病得要死,根本不值这个价。价钱砍一半都比市场价要高。”

奴隶贩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是行家,说得头头是道。看来经常买吗?

一番讨价还价后,女子如约付出银币,两名小鲛人用绳子栓好了,像牛羊那般牵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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