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凌对于幼儿园的记忆是相对清晰且深刻的,因为她在2011年上幼儿园时结识了青梅竹马沈墨瞳。后续两个人在幼儿园三年、小学五年、预初与初中四年都在同一所学校入读,且大部分时间是同班同学。
对沈墨瞳而言,段雨凌像一个很酷很高冷的姐姐,不只是因为沈墨瞳生于2009年3月30日,段雨凌生于2009年2月4日且两人身份证标注均为女性。
段雨凌大部分时间都以中性化打扮示人,极少数情况下会极不情愿地穿着女装;在校期间也很少穿起女生校服,总是选择中性化的校裤;此外,段雨凌从小到大几乎都是顶着既算男生长发、又算女生短发的蘑菇头;
并且,每当其他同学在段雨凌面前评价她时,只要用到了“这个女生”的字眼,闷闷不乐且十分抗拒的表情就浮现在了段雨凌的脸上。
年幼的沈墨瞳很欣赏段雨凌的这一点,无视那张纸上的标注,选择穿衣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称呼。但在沈墨瞳与段雨凌一家的接触机会逐渐增加后,她才明白段雨凌会是这样也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在这对青梅竹马关系逐渐拉近时,沈墨瞳对段雨凌的称谓,也不知何时从“雨凌姐”刻意且主观地调整为“雨凌哥”,这一喊就是十二年。
进入初三后,当沈墨瞳发现段雨凌开始长个子、嘴边的小绒毛颜色变深,紧致的脖颈上多了些许凸起,声音也从甜美的萝莉音和少萝音慢慢转变到男女莫辨的童声,进一步变成了拥有一点变声质感的、与中性低沉御姐声音相当的少年音。
她在心底也为段雨凌暗暗高兴,因为自己的青梅竹马终于可以有机会在青春期慢慢把自己调整为男生。在未来真正有机会一起入籍,在将来与自己有名有实。但沈墨瞳一直以来习惯于旁观,从没有主动找段雨凌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这份从闺蜜友谊转化过来的,两性视角的爱意也一直深埋于沈墨瞳的心底。甚至在2023年年底蔡镇大集的约会时,听到段雨凌要穿女装赴约,沈墨瞳也故意选择与段雨凌平时穿着风格类似的中性化服饰,以此免于平时同样喜欢中性化穿着的段雨凌过于“鹤立鸡群”。
但沈墨瞳依然没有预料到“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那次蔡镇大集的约会,段雨凌以身着亚梓莎cos服与魅魔种魔女形态与她相见。“雨凌姐,这是我的初吻哦,请收下它!”沈墨瞳让段雨凌接受了她的初吻,却也得知那也是她青梅竹马的初吻。
而沈墨瞳本人也留下了“雨凌姐…你居然是魅魔种的女孩子…”这样的、怀着多年期待略微遗憾落空的评价,并以此做结那次在蔡镇大集的,难忘的约会。她心爱的“雨凌哥”因为能力觉醒已经无法24小时都以男生形象示人。
从上帝视角来看,沈墨瞳白等了,她心爱的“雨凌哥”,在未来仍然因为能力觉醒的影响,要顶着登记时的“身份性别为女”,以及“只需上报能力觉醒情况,无需因此更改身份证性别”继续生活下去。
但从沈墨瞳当局有信息差的视角来看,她仍然侥幸相信心爱的“雨凌哥”只是发动能力的时候会变为女身,平常状态下仍然会将人类形态一点一点转化为正常男生的样子。“只要不去频繁发动能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么?”沈墨瞳这样于事无补地自我安慰。
……
柳知佳这边情况则有点相反…柳知佳的记忆中,明明彼时3岁的自己在段雨凌刚出生的那一天就喊着她“表妹”喊得很开心,姑妈姑父也看着年幼的她回以微笑。毕竟段雨凌出生当天,柳知佳在保温仓看到的确实是写有“柳德晴之女”五个大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迫于姑妈柳德晴对柳德伟一家的持续施压,以及得知了段雨凌男性假两性畸形且染色体为44+XY的事实。即便段雨凌的身体外观上与一个普通的女孩无异,柳知佳也只能硬着头皮喊“表弟”,柳德伟再去称呼段雨凌也从“德晴家的宝贝女儿”变成了“德晴家的儿子”,同样这一喊就是十四年。
在段雨凌即将上初三的时候,柳知佳自己也是受了柳德伟的建议,选择从授课类硕士毕业后暂缓继续深造的打算。欣然选择段雨凌所在的班级开启任教生涯,在柳知佳初接手这个班级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段雨凌开始第二性征的发育。
于柳知佳的视角,开开心心一口一个“表妹”就此沉埋心底,继续着已经坚持十余年、略带距离感的“表弟”代称段雨凌。
彼时的柳知佳就这样想着:每过去一天,段雨凌的喉结就明显一点,嘴边的小绒毛与耻骨旁的小青龙就伸长一点,声音就低沉一点,身高就高挑一点。慢慢就变得更陌生,更加不符合身份证上的女性标注。
柳知佳看待段雨凌就要从“维持表姐妹亲缘的幻想”而彻底转变为“这是我的异性表亲段雨凌”,这让柳知佳自己也有些害怕与担心,和段雨凌之间的正确距离会是如何…
段雨凌男性性征的抬头,逐渐回到柳德晴十四年来的“正轨布局”。喜的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青梅竹马沈墨瞳,忧的是亲缘关系血浓于水的表姐兼班主任老师柳知佳…
但除了柳知佳以外,段雨凌自幼读书时遇到的许多任课教师都直接将段雨凌视为喜欢中性化穿着的普通女生所看待。甚至在段雨凌受腹腔内的那两个“异物”影响而第二性征发育,嘴边小绒毛颜色变深、开始变声且喉结变明显时…
那些任课教师也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在每个女生体内都存在一定量男孩子的信息素,毕竟那些老师又不是柳知佳,又是表姐又是班主任的。甚至包括段雨凌十分尊敬的音美教师杨鹏旭老师也是对段雨凌的变化没有过于上心。
没办法,杨鹏旭老师既要管不止一个班级的授课,又要闲时做学术、做科研。当他看到“学生名单”里面写的学生性别后,就粗略了解到“哦,陈擎同学在表格上标注的是男生;段雨凌同学在表格上标注的是女生”,顶多在上课设问的时候加一句“现在我要叫一位女生来回答问题,段雨凌,就你来回答问题吧”。
而不会去深究“陈擎同学是44+XY的标准男性、段雨凌同学是44+XY的男性假两性畸形,但身份证显示为女的‘非标准女性’”这一话题。
再说了,青春期期间也都是信息素不稳定的阶段。可能存在一定时间内学生会“长得像另一种性别”。但毕竟这个形态是暂时的,当青春期结束后这些学生如果一切正常,则更无需过多留意。更何况现在的段雨凌还不到15岁,何谈“变化之结束”呢?
不去深究学生细节、不去深挖学生信息这件事,杨鹏旭也干了,其他任课教师也干了。毕竟超出“任课教师”职责内的事情,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但“家”与“校”,人不同,心相异。
学校的其他老师,诸如杨鹏旭这样的音美教师,平时做学术就占了他空余时间的半壁江山,和灵魂挚友苏志刚“你侬我侬”还愁没时间呢,更别说去会管段雨凌身份的那么多问题了。柳知佳在学校则是段雨凌班主任,就要为她口中的“宝子们”——她班上的学生负责。
而同样是对段雨凌的认知为“女生→男生→女生”的沈墨瞳与柳知佳。在学校结识的同学沈墨瞳是段雨凌的青梅竹马,对于段雨凌觉醒魔女变相后在心情上的波澜…
沈墨瞳的心境变化,更像一种“从好闺蜜关系发展而来,且等待了多年的男朋友。她历经第一次变身后排除万难,却在证道的乾坤一掷时陷入了第二次变身。又被迫将自己的社会性别和生理性别按回女生,继续只能做好闺蜜”的失落。
而身为表姐有亲缘关系的柳知佳,对于段雨凌觉醒魔女变相后在心情上的波澜则是“我那长期受家长影响而举止男性化的表妹,终于迷途知返。寻回自己掌控未来的,属于自己的自由”的释然。
……
段雨凌和柳知佳在路上一边聊天,一边思考。很快二人就走到了段雨凌的家门口。段雨凌娴熟的操作着对讲机,想告知家长自己已经准备进入家门。
按钮已经按下,对话功能接通。但要开口对讲之时,她迟疑了…已经是要进家门之时,自己是以清冷的少御音本音开口呢,还是仍然需要压着嗓子继续面对父母也要伪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