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柳清心下明白自己的踪迹已暴露在这两人的眼中,直接抽出腰间长剑窜出丛林。

“好贼子,竟敢偷听我等谈话,留你不得!”

窜出丛林便瞧见一名穿着锦袍,留着些许胡须,双目冒着精光的中年人,此刻他一脸怒意,手持长剑飞身而起,一身内气鼓涨竟颇有几分威势。

另一个目露惊讶,神色慌张,其一身林府护卫的打扮,单手握住长刀,却是隐而未发,张口大呼。

“等一下——”

只是此刻锦衣男子已飞身而过,恼怒出手。

方才所交谈的话语已是涉及到柯城城主以及对林家的计划,若是被传出去——

锦衣男子越想越惊,只恨为何没有提早发现,让人听去诸多话语。

他瞧见柳清单手持剑,面带白纱,眉间浮现些许漠然,年龄十六左右的样子,料定其修为不高,加上瞬息之间也没法细看,所以一出手便是杀招。

剑招如水般柔和,只是绵绵不绝牵引心弦,如同温柔乡般令人向往,引英雄沉醉。

此招乃锦衣男子所学招式中较为高深的一种,在交手之际便可让人落入剑招所编织的网中,不知不觉间被其牵动,最后被其淹没化为碎片。

柳清一眼便瞧出此招不凡,暗叫一声好,提剑而上,剑光吞吐如同毒蛇吐信,隐于暗处在不可思议的角落亮出獠牙。

那编织好的大网就被这毒蛇一遍遍钻来钻去好不畅快,要网笼住这剑却是被扎得千穿百孔。

柳清所使正是那临州阴影门的秘剑。

少女自得到且练得入门后便弃之不理,只因其入门简单精通难,便是少女剑道天赋了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熟练,为了能在宗门争斗中活命,她只能练些易精通威力尚可的剑招。

在林府呆的半个月时间中,她便重新拾起来练,终于迈入了精通的门。

这剑招精通难同时也代表它的厉害,其中的诡异路数让人防不胜防,千种招式万般变化。

在这万般变化下,锦衣男子的柔水之剑就像一座四处漏风的破烂小庙,哪里能拦?

只是眨眼间,那张大网便撕成碎片,余下的寸缕成了他此刻的遮羞布——锦衣男子迫得回防周身,内心惊骇无比,此刻他也瞧出少女的实力非他所能挡,当即大呼。

“住手,我——呵。”

话音未落,血液自喉间溅出,锦衣男子长剑落地手捂喉咙,怨恨地望向柳清。

[你又杀人了。]

[他要害我和浊儿,必是恶人,依浊儿所言杀之无妨——]

[这么说,那吸他的血也无妨吧——]

柳清沉默片刻,提起长剑指向颤抖跪地的男人。

“告诉我,你们要干什么?”

“什么!”

李若梅满脸惊讶。

“你说沅儿和怜花都被一黑衣人袭击了?”

“没错,幸好刘叔在怜花周围,不然便要让那贼人得了手。”

林澈一脸庆幸,在屋内踱步。

“沅儿的话,恰好清儿姑娘的弟弟在她的身旁,这十岁男孩武功却是不弱,不仅保护了沅儿还切下了黑衣人的一片衣袍。”

“这杨浊小弟竟如此厉害。”

“——凭着这片碎布我倒是发现谁在针对我林家。”

“谁?”

“纵——横——门。”

“——便是如此。”

那林家护卫打扮的男人颤抖跪地,一五一十地朝着柳清说道。

“我们无意间得知林家行商之时得了一个宝物,所以计划着下毒再命林澈交出宝物。”

“只是,没想到会有药庐中人经过坏了我们的计划——”

“——你说你们原为纵横门杂役弟子?”

“没错,几个月前跟随刘大人来到此处,原以为能捞些油水,却没想到这柯城早已被林吴赵三大家族深扎,我们无从插手。

刘大人也不愿强权夺取怕坏了纵横门的名声,在此地呆着还不如门内,我们无可奈何之下才想盗取宝物换些钱财。”

“我在一个月前便乔装入了林府当上护卫,凭借显露出的实力也有了一定地位,只是难以探知宝物位置所在,才用此计划。”

男人细细道来,柳清却眉头紧锁。

“你们这消息是从哪里得知?”

“——这也不知,似乎是忽然在我们这些弟子间传开。”

“——你们方才所说白马匪是刘大人的手下?”

“没错,因临州出现一邪宗,好吃人肉吸人血,刘大人恐其来犯柯城,所以暗中收服白马匪,让他们打探情报。”

“你和我一块都见证了白马匪袭击林家马车。”

柳清望向前面的男人,此人她其实认识,正是与领头人交战的中年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消息也被刘大人得知?”

“这——这,即便如此,刘大人身为柯城城主更是上三层境高手,权势在这柯城也是抵得上三大家族,这宝物对他也没用处——”

“那为何他会派出白马匪?”

“——或是这白马匪自作主张,想抢一番林家——”

中年男子越说声音越小,冷汗直冒,他也知自己是在找借口,只是不如此,想到刘天海插手此事他便心生惊惧。

“你有没有想过,这消息有可能就是刘大人散布出来,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宝物,你们——”

柳清朱唇轻启。

“或许只是他的探路石。”

“嗤——”

剑锋划过中年人的喉咙,灭了他下一句话。

[这次你杀的人可没有向你出手——]

[——只怪他身为纵横门弟子,我如今在他面前杀了他的同伴,若是传出去引来纵横门的人对付我和浊儿——]

[就怕到时我护不住浊儿,失去了方向——]

[说到底你现在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杀人啊。]

柳清没有说话,处理了一下尸体及痕迹,微微握紧长剑,朝柯城飞身而去。

“纵横门为何要对付我们林家?!”

李若梅花容失色,纵横门乃兵州四大门派之一,若是对付林家这小小的经商家族,宛如一位巨人要碾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夫人莫慌,应该是纵横门中一些底层弟子要对付我等。”

林澈轻声安慰。

“还有——这墨老人应是他们派来混进我林家的。”

“墨先生不是药庐中人吗?”

“呵呵呵,这刚中毒不到两日便遇见能救治的人,这般巧合我是不敢相信,而且——”

林澈掏出一片碎布,其上绣了些许花纹。

“这些花纹是那纵横门令牌上的,所以我才确认是他们对付我林家。”

“我也曾在墨老人身上见过这种纹路,如果猜得不错,那黑衣人应该就是他——”

“刚才那人只字未提墨老人是纵横门的人,皆是认为路过药庐中人。”

柳清急速回赶,思绪转动,却是有些疑惑。

“莫不是那柯城城主所派?”

“或者是另一名纵横门弟人听闻消息前来探路?”

“——先返回再说吧。”

待柳清返回林家,便见家丁行色匆匆,忙问一句。

“出了何事?”

“方才有一黑衣人袭击了少爷和小姐——”

柳清一惊,立刻飞身进了院子。

“浊儿!”

“柳姐!”

屋门大开,杨浊的身影出现,稚嫩的脸上满是惊喜,这般模样让柳清松了一口气。

“方才有黑衣人过来袭击你吗?”

“那倒没有——不过却是来袭击林沅儿,我刚好在她身旁便出手救了救。”

“如此危险,不应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柳姐也知我,危险并不足以阻挡我助人之心,这林沅儿虽然多次烦我,但也是无辜,瞧见其出事可不能坐视不管。”

“就像我瞧见柳姐出事也不会留在原地不理一样。”

杨浊小脸正气凛然,柳清抿嘴一笑。

“若是我和她同时陷入危险,你只能救一个,你又该怎么办?”

说着,她忽然摇头失笑,这不正是前世那些女生所问“我和你妈落入水中,你先救哪个?”的翻版,故意为难人的问题,当下开口。

“罢了——”

“那自然是先救柳姐,再拼命去那林沅儿。”

“浊儿——这样可不行,大英雄可不能有私心,对所有人都应该一视同仁。和我相比,沅儿妹妹身体娇弱,应先救她才是。”

“唔,柳姐此言差矣,我有自己的思考——先救出柳姐我便有一分助力。柳姐实力比我强,我自己一个人只能救一个,若是加上柳姐就可能不止一个。那就有希望救下林沅儿,达到两者皆救。”

杨浊眼中闪烁着智慧,让柳清瞧着好笑,不由伸出了手指。

“而且谁说大英雄不能有私心,要学会当人才有资格当大英雄,我若是眼睁睁看着柳姐死去却不出手,还有什么资格做人啊!”

伸出的手指最终还是落在了杨浊的小脑袋上,不轻不重。

杨浊微抬头,瞧见柳清那双秋水剪瞳弯出了个月牙,也是嘿嘿一笑。

“不过,要是我实力通天,那就不用思考这些问题了。”

杨浊拔出长刀。

“柳姐,方才我悟了道——”

他的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几道交谈。

“快快,家主命我们将那墨先生的院子围住,不得让他逃走。”

“这墨先生犯了什么事,我记得他可救了少爷的命,为何家主要命我们抓他出来。”

“据说方才的黑衣人就是墨老人,毒应该也是他下,所以才会破解,药庐身份也是欺骗我等。”

声音远去,柳清目光闪烁,也是出了院子。

“浊儿,我们也去瞧瞧。”

杨浊闻言立刻收刀入鞘追了上去,只是小脸上隐现遗憾。

“墨先生,请你卸下伪装,与我等表明身份吧。”

林澈朝缓步而出的墨老人拱了拱手,声音平淡,与此同时,护卫们拔出了长刀。

“还是被发现了吗。”

墨老人轻抚长须,用力一扯竟是将其拿了下来,露出光洁的下巴。

苍老的声音化为了清脆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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