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身体再次出现逐渐明显的异样感觉，这次姜妍和姜瑶学乖了，提前两天就请了假，避免引起俱乐部一些男同事的不适。
昨夜的强降雨天气，让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高温天气终于凉爽了起来。
平日里老旧韵味十足的小巷，昨夜就开始积水，两旁各家各户的院门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出行难问题。
吃过早饭后，姜妍就趁着难得的户外凉爽天气，在小院里修整个把月没有关照的花草树木和盆景，这种老年人似的生活，让姜瑶忍不住暗中吐槽。
“嗨，姐，你看，是姜院长，姜奶奶上电视了！”
里屋客厅传来了姜瑶惊喜的呼喊，姜妍赶紧摘下沾满泥土的手套，快步走回了客厅。
电视屏幕里，满头白发的姜春华老人，面对镜头慢条斯理地和主持人互动着，还不时切换打了马赛克的部分残疾儿弃婴的画面。
“……对于每一个被迫遗弃残疾婴儿的父母来说，也许他们的痛苦和无奈是我们无法体会的，但对于姜老院长来说，这些孩子都是降临到人间的天使。他们与众不同，他们同样是人世间的瑰宝。”
“……好了，现在W区儿童福利院的几名急待进行手术的小宝贝，欢迎社会各界人士伸出你们的双手，献上你们的爱心。以下，将是每位小宝贝的具体病情介绍，以及专门的捐款账户，最后，让我们再次祝愿这些小宝贝健康幸福。”
电视里，漂亮的专访女主持人，说着动情的结束语。随后，画面定格了几行信息，在优美的音乐中足足停留了近一分钟。
“姐，如果不是姜奶奶没有办法，也不会求助媒体了，上次她把我们的抚恤金全捐了，自己一分没留……要不明天我找钟璟，也给姜奶奶汇点钱过去，我现在卡上还有近三十万呢！”
姜妍迅速用手机拍下了电视里的画面，而姜瑶则打开手机银行，看着一行数字，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行，我们前些日子汇过一次，我相信暗箭早就知道我们和姜奶奶之间的关系，上次的匿名汇款，他们多半会判断是我们，以后还是别给她老人家添麻烦了……或者，这次分散吧，你分别汇给这几个需要动手术的孩子。”
姜妍想了下，还是准备用更加分散的方式，间接减轻姜奶奶的负担，也避免自己留下的什么痕迹被暗箭抓住。
“哦，忘记给你说了，明天是C市漫展，我和钟璟约了一起去，正好我跟他说下汇款的事！”
见姜妍支持自己的想法，姜瑶赶紧指了下手机。
“明天是周日，不是说好去福利院做义工吗？”
见姜瑶又在找借口游玩，姜妍眉头微皱。
“周日去了也见不到姜奶奶啊，平时去呢，我又怕自己忍不住露馅……”姜瑶低下了头，音调低沉，“我又不像你，什么时候都能沉得住气……反正，知道她身体还好就行……”
小尧说得也对，去不去做义工，本来就不应该勉强。她的生活，除了安全，本来就不应该我过多干涉……想到这儿，姜妍也只能点头。
……
……
中午，玄甲大队驻留基地。
蒙徊还在继续完善韩筱那天马行空的一连串计划的细节，争分夺秒。
和韩筱的各种主观或客观的推理不同，蒙徊觉得自己反而不需要什么证据，只是预感夏颜和顾尧肯定在C市，韩筱计划的可行性非常高，毕竟夏颜的性格特点他太熟悉了。
叮铃叮铃，办公桌上内部专线电话响了，蒙徊直接左手抓过贴到了耳边，右手还在纸上写着。
“小蒙啊，是我，甄广泉。”
“是的，参谋长。”
蒙徊下意识地就坐直了身体，双眼平视前方，手里的笔也停下了。
“我拿到了你的体检报告，你啊……你以为修改下纸质资料就能糊弄过去？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电话里，甄广泉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后辈会有这么一天。
“没什么打算，还只是二期警告。”
蒙徊淡然地回答到，眼神冰冷。
“我看了对照数值，好几项都快接近三期了，唉……你还不到三十岁，我和其他领导的意见一样，给你两个月的休假期，好好去京城总部疗养。你手头的工作，全部移交给赵副大队长，430工作组的事，有韩筱和韩节笠在，不耽误。”
“首长，我现在没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蒙徊眼里出现几丝痛苦，似乎甄参谋长的决定，正在剥夺他完成亲手抓捕夏颜的权力。
“呵呵，每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都是这个说法。我是过来人，你们的身体到了二期会怎么样，我会不清楚？只是现在的你，还没有真正体会过而已！”
蒙徊听到这儿，不自觉地放下手腕，看了眼电话筒，似乎在和电话里的人对视：“首长，完成这次的行动，我就申请休假。”
“你啊……唉，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韩副司令员的长子韩节笙，昨天在巴国牺牲了，和你军校同期的，你应该熟悉。他是这次秘密外派巴国的特别支援大队的大队长……”
“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多多照顾下韩筱，目前这个消息，她还不知道。韩家这几百年，每代都有人牺牲在对抗血族的一线，韩副司令员的两个亲兄弟也是，现在他唯一的儿子也牺牲了。作为你的传承长辈，我还是希望你能和韩筱在一起。”
甄广泉的声音沉沉的，很伤感。
“首长，这算是组织上的任务吗？”
蒙徊先是震惊了下韩节笙的牺牲消息，但听到最后半句时，心情就迅速暗了下来。
“你这什么脾气！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我当然不可能强按着你去领结婚证。你和韩筱都算是我的学生，尤其是你，还是我的传承后辈。”
“从进入暗箭部队开始，就知道随时可能牺牲，但我不希望看到韩家断了传承，也不希望你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至少，你们都要给自己留个后……好多比你还优秀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念想……”
大概是说到了伤心处，电话里的甄广泉哽咽了。
“首长，也许我并不是她喜欢的人……如果真要出什么意外，以我现在的情况，我也会牺牲在她前面，这对她也不公平。”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下次行动，不准再注射抗血侵免疫药剂了，就待在后面指挥！”
甄广泉的声音逐渐严厉起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蒙徊咬着牙，紧闭着眼，几秒钟后主动挂掉了电话。
呆坐了一会儿，蒙徊还是又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又是几分钟，陶巧儿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是你给甄参谋长说了我的体检问题？”
看着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的部下，蒙徊面无表情。
“蒙队，你确实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
陶巧儿咬着嘴唇，第一次在蒙徊面前露出倔强的神情：“我还想……还想你能打破甄参谋长的任职记录呢。”
“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
蒙徊冷着脸，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份特殊文件，丢到了陶巧儿面前：“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下个月，队龄就满两年了。”
“是的……”
陶巧儿心里猛然一跳，没来由地出现一丝慌乱。
“好，那就满足条件了。”
蒙徊点点头，用手指点了点文件：“自己拿去填了，再去赵副大队长那里入档。从现在开始，你就作为玄甲大队下一任大队长候补，这是我们传承部队的特权，不需要总部的一年培训和军龄限制。”
“蒙队……我，我干不了！”
陶巧儿突然低头流下眼泪。
“执行命令吧……你可以出去了。”
说完，蒙徊就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蒙徊抬起头时，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拉开一侧的柜子，取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去年玄甲大队接受集体二等功表彰时，全队成员的合影。
照片里，站在蒙徊身边的，是夏颜。
那时候夏颜刚好满队龄两年，被蒙徊以同样的方式内定为下任玄甲大队的大队长，并晋升上尉军衔。
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一个个战友，目光最后落在了微笑的夏颜身上，脑子里又出现了韩筱和她哥哥韩节笙的影子。
如果他没有被血侵，也许现在，我还有一点退出一线的勇气，可以放心地把玄甲大队交到他的手上……想着想着，蒙徊就感觉眼角发酸。
还是去夏颜从小长大的地方多看看吧，也许不久，那里就会化为乌有，还有夏颜，也会走到命运的尽头……